追忆篇 逝者之名 第七章 圣光

吃早饭的时候,法琳不停的唉声叹气,甚至连平时不超过五秒就会被她一扫而空的熏肉都被维恩吃光了,她也没动一下叉子。
 
  “你在减肥么?”维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吃光了所有熏肉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朝法琳发问。但他话音刚落,一把闪亮的小刀就插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女性忌讳的话题,给我记好!”法琳气冲冲的吼道。但她很快又开始叹起气来,仿佛心中有多年的积郁,在这个时候爆发了一样。
 
  “喂,到底是怎么了?”维恩放下了刀叉,“克罗米一出门,就成这样了?你有恋童癖?”
 
  “才不是这种事……我也有不得不烦恼的时候。”法琳无精打采的摆弄着手中的银叉子,她的声音也没了以前那种压迫性的气势,“说给你听听吧。上个月,见习圣骑士的最终考核,以两人一组相互对决来决定谁能成为正式圣骑士。我是监考员之一。在考试过程中,我的两个最优秀的学生被分到了同一组。本来我期待着一场对我们任何人而言都会终生难忘的精彩比试,但是我没想到,身为主考官的乌瑟尔制订考试规则时如此疏忽大意,竟然没有规定不许使用高阶级的祝福。结果,其中一个学生就用了本应被用来对付敌人的祝福,强化了自己的武器,把另一个学生打成了重伤。”
 
  “那是你们制度的问题,”维恩说,“我替那个受伤的学生感到惋惜。”
 
  “哎,你这小子,怎么偏偏这种场合就冷漠得跟个老头子一样?”法琳不满的撅着嘴巴。“我在意的是,从这场比试中,我看到了很多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说说看。”
 
  “首先是阿尔萨斯——就是那个打伤对手的学生。”法琳脸上满是忧愁,“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他是这个王国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也是我所有学生中最有前途,最优秀的一位。我认为他是一定能成为优秀的白银之手正式圣骑士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他太高傲,又把自己的愿望定得太不切实际。他对于荣誉太执着,甚至为了荣誉不择手段。比如说这次考核,虽然制度有问题,但既然要求比试的双方都换上木制的武器,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的人身伤害。但他明知道高阶祝福有多危险,还是一点不犹豫的用了,而且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同学。”
 
  “等一下,”维恩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们,不是都说‘吾以鲜血捍卫荣耀’吗?那么追求荣誉对你们而言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么?”
 
  “不,”法琳摇头,“捍卫我们的荣耀,并不是说我们就要不择手段,甚至用违背公序良俗的手段去获得本是虚无的荣誉。我们最大的荣耀,就是我们身为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捍卫着人类联盟的尊严,保护着我们想要保护的国家,我们的土地,我们的人民。我们是联盟之盾,是这片大陆上最应该拥有高尚品德的人,而不能成为那种为了表面上的光荣,就在背地里使用令人不齿的手段的卑鄙小人。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明白倒是明白,”维恩点点头,“不过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有点别扭……”
 
  “……你欠揍?”
 
  “不……请继续。”
 
  法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说这个阿尔萨斯王子吧。现在的他,没有实战经验,没有看到过血腥的战场,甚至还没有做任何一件身为正式白银之手的圣骑士必须完成的事。但他的理想已经拓展得太远了。他认为,他能成为最伟大的圣骑士,而且也是最强大的,强得光凭自己的力量就能保护王国,保护每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也许其他的圣骑士们会支持他,但我不这么想。他太年轻,根本没见过世面,没见过那些可能会让他每个晚上都作噩梦的敌人。与之相反,他却狂热的追求力量,寻找让自己强大的途径。就像这次的考核,为了当上正式的圣骑士,他竟然对自己的同学都如此冷酷无情!在他砍倒玛尔兰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让他这样的人带领军队,与我们从未见到过的敌人作战时,会发生什么?如果他发现敌人是他当前的实力无法打倒的,他又会做什么?如果为了打倒敌人而有可能杀死自己的国民,那时候他会作何抉择?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后怕——王子太不成熟了,还不足以担当起一位正式圣骑士的重任。”
 
  维恩一边听她说,一边低着头沉思。在她的话音停下来之后,他马上开口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国家的国王都那么大年纪了,身为王子的他一定也比你年龄大吧……从你嘴里说出这样严肃的话,我还是不太适应……”
 
  “哈,我可没说过我就成熟得很。”法琳打了他脑袋一下,“我呢,其实不是很适合当圣骑士,因为我的动机是错的……好了,别在意这种细节。现在我说说乌瑟尔。”
 
  “光明使者乌瑟尔?你们骑士团的领袖?”维恩有点诧异。
 
  “没错。”法琳的叹息声就没停过,一直都随着她的话泄露出来,“我很敬重他,因为他的功绩是我们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在联盟最黑暗的岁月里,他带给了所有人希望,光这一点,光明使者的名号就只有他才配得上了。但是,我不得不对他现在的一些作法提出质疑。”
 
  “我看你还对卡拉赞的报告耿耿于怀吧。”维恩的瞳孔里掠过一丝不快。
 
  “那是当然!”法琳大声叫了起来,“我到现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把这些已经不再嗜血好战的兽人当作和以前一样的大敌,对于他们想要追求自由的行动甚至动用全国的兵力去镇压,却对隐藏在大陆南边的危险视而不见?难道他们认为图拉扬将军把黑暗之门关闭了,麦迪文死了,卡拉赞就永远没威胁了?还是他们认为那个一片废墟的暴风王国能应付敌人?”
 
  她又一次显得非常激动,就像刚回到洛丹伦那天一样——那时候她甚至面对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所有高阶圣骑士都丝毫不肯让步。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光明使者越来越固执。”法琳紧紧的皱着眉头,“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无视我的报告。这让我又想起了提里奥。”
 
  “提里奥是谁?”维恩用越来越不快的眼神看着手舞足蹈的她。
 
  法琳把空空的杯子用力的放在桌上,“提里奥?弗丁。他曾经和我们一样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高阶圣骑士,被称为力量使者。在几年前,我还没有成为正式圣骑士时,他已经是壁炉谷的大领主了。但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私自藏匿了一个受伤的兽人,并和那个兽人成了朋友。对于人类联盟来说,兽人直到现在还被认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吧。所以他那行为被部下揭发之后,后果有多严重就很明显了。”
 
  “于是他就被剥夺了圣骑士资格?”维恩问道。
 
  “就是这样。”法琳显得非常气愤,“他被起诉了,罪名是叛国。当时我觉得他竟然包庇那些侵略了我们国家的恶徒,受到审判是罪有应得。但后来的审判让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他陈诉了事情的经过——那名兽人其实是厌恶被恶魔诱惑而嗜血的族人,才离开了自己的部族,来到人类的领地里隐居的。他向我们所有人证明了他说的话,因为他曾在危难时刻被兽人所救……但是,我记忆中最深的,还是他说的那句话——种族不能代表荣耀,对于不同的存在,我们不应有任何偏见。”
 
  “似乎很值得品味……”维恩轻声的说,“对于我而言……”
 
  “但是,他还是被剥夺了圣骑士的地位,最后被乌瑟尔亲自去除了圣光之力,被流放了。”法琳说,“为什么如此高洁的人就要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对待?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想,乌瑟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位维护正义理念的圣骑士,却被夺走了力量,而白银之手至今依然不肯纠正自己的行为?那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真有点受够了!乌瑟尔也好,埃兰也好,这些老头子们都在想些什么……”
 
  维恩突然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等会儿再收拾也来得及。”法琳示意他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没必要,”维恩干脆的拒绝了,“我不想听。”
 
  “喂,不是你说了想听的吗!”法琳用手指敲着桌面。
 
  维恩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盯向她。瞳孔中突然散发出来的逼人气息让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果你对现状觉得不满的话,”维恩冷冷的说,“要么就默默的接受,要么就尽自己的力量去尝试改变它。我希望听你讲述,说明你烦恼的原因。但我不喜欢听你在这里大肆释放不满。把这种不满当作牢骚发泄给别人是没意义的,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个长舌妇。”
 
  法琳的双眼里刹那间像是要喷出火来。她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维恩根本没一点惧色——在认真的时候,他是不会怕眼前这个女圣骑士的。
 
  法琳脸上开始发红,然后是发黑。她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到墙角,一把拿起灰烬使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关门时发出的巨大力量把窗边的紫罗兰都震得乱抖。
 
  维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连续五天,法琳都没有回家。维恩也懒得出去找。
 
  第六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城市都被白雪所覆盖。看看日历,已经是12月24日了。明天就是大陆上最盛大的节日:冬幕节。
 
  “这疯女人……”维恩低声骂了一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节不好么,非要闹别扭跑出去。”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吃完简单的早餐后,仔细想了想自己所掌握的知识里,哪些是和冬幕节有关的。
 
  “首先得去弄一棵松树……”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外套。
 
  一阵温暖的感觉从手心里传来。黑色的大衣,是他喜欢的颜色和样式,这是法琳上个月给他买的,由于花了不少钱,这女人当时还鬼哭狼嚎了半天,高声叫嚷着要他用身体来抵债什么的。他不禁轻轻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板起脸,飞快的把大衣披在身上,走出了家门。
 
  洛丹伦王城里面没有什么树林。如果要砍伐街边的树木,那很快就会被抓进监狱里。维恩慢慢踱着步,走出城外,来到了在这寒冬中显得有些荒芜的提瑞斯法林地。正好,在他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棵和他的脑海里外型基本吻合的矮小松树。
 
  “周围应该没人吧……”他仔细的朝四周搜寻了一下。确认没人之后,在他手中立刻出现了血红色的巨剑——这是他的爱剑,曾经被他用来残杀那些敢于入侵禁地的敌人的血之灾厄。他提起剑,轻轻的朝树桩的位置一挥,漂亮的树干就完整的倒了下来。
 
  收起了剑,维恩吐出了一口白雾。接下来,就是把这东西搬回家,立在客厅中央。回去的路上顺便再买点装饰品吧。克罗米上个星期出去旅行了,不过答应了冬幕节之前会赶回来,因此买点她比较喜欢的礼物会比较好——不过这小姑娘貌似只对历史书有兴趣?还有另外一个疯女人,她喜欢些什么?也是书吧——不健康的书。
 
  “我怎么又关心起疯女人来了?”维恩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一生气就跑出家门,还要我帮她看家,这么任性的女人还是早点远离她为妙……”
 
  接近中午的时候,维恩扛着松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家里。
 
  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他顺手往里面加了几块木柴。然后他找到了法琳上个星期就准备好的超大号花盆,把松树用力的插在里面。
 
  清点下礼物吧,还要把这些礼物都挂上去。维恩这样想着,开始整理买来的东西。
 
  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响声。窗台上放着的紫罗兰依然鲜艳无比——在魔法失效之前它们是不会枯萎的。在窗外的天空有些阴郁,厚厚的云层阻挡了阳光,留给人们的是灰色的沉重感。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背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果然,还是太寂寞了吗?
 
  维恩自己都觉得奇怪,现在的我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出生在卡拉赞的我,那个把杀戮当作是理所当然,对自己的生活丝毫不关心的我,现在会觉得寂寞呢?
 
  他不禁把头望向饭厅的那张桌子。最近一个多月,每天早上和晚上,他都会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可爱小姑娘一起在那里吃饭,而且还绝对要和那女人鬼扯半天。
 
  他嘴角上泛起一丝笑容——似乎察觉到了。法琳,是这个女人,这个看上去毫无德操、任性、好色、生活习惯坏得出奇、喜怒无常的疯癫女人。她把他从以前那个冰冷的地方带了出来,带他来到了这里,这个温暖的小屋子里。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步调走了。她总是不听劝说,只管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且总是带着一脸的坏笑。
 
  但只要和她说话,他就会感到心中有一种特别的,很舒服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维恩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法琳失踪的这几天,他确实发自内心的感到无聊。甚至连这屋子也越来越冰冷起来。他甚至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桌子对面。仿佛她就坐在那里,正用夸张的表情讲述一大堆荒谬的道理,还要把他朝“那个世界”里面拖。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维恩很勉强的冷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大声的自言自语。“那女人干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哈,你这家伙,我可是听见了!”门外突然如晴天霹雳般响起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维恩像是听到枪声的兔子一样,身子猛的一缩。在这时候,那人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果然是法琳。
 
  她甩了甩头,把沾在头顶上的雪都甩下来,然后死死的盯着维恩。
 
  “看来你这几天过得挺好嘛!”她脸上又开始挂上招牌的坏笑,“不错不错,大姐姐放心了。”
 
  “彼此彼此……”维恩真搞不懂自己在怕什么,怎么回答这家伙的问题都有点怕怕的。
 
  法琳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纸,把它展开,放到维恩面前的桌子上。
 
  “在这上面签个字。你会写自己名字吧。”
 
  “我不想和恶魔订契约……”
 
  “找打!”法琳咆哮起来,“看清楚,这是你的入学报名!”
 
  “入学?”维恩感到不解。他拿起这张纸,认真看了一遍。越往后看,他脸色就变得越夸张。
 
  “……你要我加入白银之手的见习圣骑士学校?”
 
  法琳高兴的昂起头,“没错!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那句很不礼貌的话,觉得实际上非常的有道理。于是我就思索,像你这样人小鬼大的天才,虽然留在温柔大姐姐身边干活也是有前途的,但学习一些有用的知识会更好,不是么?所以干脆帮你报了名。明年初开始,你就在我的班上学习了!”
 
  “喂……”维恩有些哭笑不得,“你……”
 
  “放心!”法琳根本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也许我还可以在下课之后教你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哦……而且因为我是推荐人兼监护人,所以你连学费都不用缴!这么划算的事都不答应的话……”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她手中的灰烬使者上面。
 
  “我知道了……”维恩彻底宣布投降。也许自己就这样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恩,这样就好!”法琳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孩子,要认真努力的学习哦!”
 
  “我说,你干嘛砍了棵树……”法琳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应该是我问你……”
 
  在客厅中央的花盆里,插了两棵冬幕树。两人不约而同的砍了松树带回家里,而且坚持认为自己砍的这棵是最棒的。在争执不休的情况下,两棵树干脆就被一齐插进了花盆里。
 
  “哎,这样也好。”法琳无奈的耸耸肩膀,“把礼物挂上去吧。”
 
  她抽了一张板凳,然后站了上去,伸手示意维恩把礼物交给她。维恩点了点头,将包好的礼品盒递到她手上。
 
  “法琳,”他轻声的说着,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我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吧?”
 
  法琳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这不是废话吗?”她笑着回答,“我是你的监护人,所以这也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维恩也笑了,向着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夜幕降临,大雪又飘了起来。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人了,而每户人家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在这安详而宁静的气氛中,洛丹伦迎来了冬幕前夜。
 
  维恩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漂亮的女侏儒正站在外面。她头上似乎盖了一层白雪,但又像那本来就是属于她那一头银发的一部分。
 
  “我回来了。”克罗米淡淡的说。话音刚落,维恩就伸手把她拉进了屋里。
 
  “欢迎回家!”他和法琳两人一齐向他们的“女儿”问好,“还有,冬幕节快乐!”
 
  “兽人屠杀者”库勒站在窗前,望着纷纷飘落的雪花。他在这样的夜晚依然没有脱下笨重的铠甲,仿佛那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马莱恩。”他转过头,朝着身后的来访者施问。那个人站在灯光的死角下,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来向你提供一份重要的情报,”年轻的圣骑士此刻的声音却显得非常苍老,“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被她威胁,说只要透露出去就会死。但我现在认为这是不得不说的危险事态。”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库勒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灰烬使者法琳,她从卡拉赞带回的那个人,是一个恶魔,是很多年前被麦迪文培养出来的纯粹屠杀机器。第五军团就是全部死在他手上。”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还伴随着寒风,将窗户震得微微颤抖。在这寒冷的雪夜,冬幕节的钟声敲响了,带着洛丹伦特有的稳重与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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