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第七章一触即发
“玛尔兰？”塞尔娜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此刻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女圣骑士浅浅的一笑，将盾牌横在身前。“怎么了，你们这些肮脏的亡灵？！”她喊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你们是害怕了，还是知道阴谋无法得逞而灰心丧气了？！”
在她面前，污染者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杯茶的工夫内，这场战斗就基本宣告结束了。剩下的几个刺客想要逃走，但红衣骑士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这些血色十字军的精英们奋力朝敌人冲锋，用长矛戳穿他们的身体，把他们钉到地上，然后扬起铁甲战马的前蹄，踏碎他们的脑袋。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异常利索且冷酷无情，让刚刚还略有感激她解围的四个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一群杂碎……”玛尔兰冷笑着从刺客们的尸体上走过，顺便将肢体的残片踢到路边。塞尔娜发现她在看着被遗忘者的尸体时，那眼神就像是面对最卑微的蝼蚁一般。
“哎……你对待亡灵的态度还是这么极端。”冯兹？吕东爵士连连叹息，“玛尔兰，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先留个活口，盘问一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玛尔兰冷冷的瞟了爵士一眼，顺手将盾牌插在一个刺客的尸体上。“没这必要。一看就知道是污染者刺客，幽暗城的那些下水道老鼠派来的，肮脏又卑贱……除此之外我还有必要知道什么吗？”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是被遗忘者？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是亡灵天灾假扮的呢？”
“哼……”玛尔兰一脸的不屑，“什么被遗忘者，什么亡灵天灾？我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区别。亡灵就是亡灵，死掉的亡灵才是好亡灵，呐，就这么简单。至于他们谁假扮谁，谁又和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怨，或者他们手拉手转圈圈跳舞，这都与我毫无干系。”
“你太狂热了……”爵士惋惜的说道，“不问清底细就拼命的赶尽杀绝，这难道就不是背离圣光之道的行为吗？”
“我狂热？哈哈……”玛尔兰走到离爵士仅有两步远的地方，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也算是在瘟疫之地生活了不短时间了，到现在难道还幻想着我们与那些亡灵有相互理解的一天？你不觉得像你这样的年龄，说出这样的话，会显得滑稽可笑吗？圣光从来没有抛弃我们，因为我们时刻遵守着光的教条，时刻以我们的正义来对抗邪恶。而你们呢？新联盟有像我们一样和敌人战斗吗？我们的人在瘟疫之地的每个角落，甚至在斯坦索姆和亡灵天灾面对面厮杀，而你们的贵族则躲在千金小姐的裙子下面喝酒作乐！批评我？你还早了十万年！”
爵士半张着嘴，想反驳她，但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可别忘记了，要是刚才我不出手的话，你们是死是活都还很难说——下水道老鼠虽然低贱，但杀人的技术还是不含糊的！”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从旁边跑上来一位少女，气愤的中止了她的话。“早就听说血色十字军是个极端组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得提醒你，别把我们联盟的人全部归结为酒囊饭袋！”
“哦？是这样么？”玛尔兰一愣，锐利的眼光立刻扫向了塞尔娜。“你是新联盟的骑士？”
“当然！”塞尔娜骄傲的挺起胸膛。
“那不正好验证了我所说的话吗？”玛尔兰似乎看谁都不顺眼，目光里总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神色。“像你这样的小女孩都当上了骑士，而且还来到瘟疫之地，那联盟的贵族大爷们去了哪里呢？让姐姐告诉你吧，小妹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玩的，能不来就别来。”
“我可不是什么小女孩！”塞尔娜生气的盯着她，“我是约西亚？米奈希尔公主！”
玛尔兰本来想要大声嘲笑这个小姑娘的稚嫩，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塞尔娜给生生压了回去。她瞪直了眼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一次她终于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奇了。
“你就是约西亚公主？”她开始细致的打量塞尔娜的衣着。不一会儿，锐利得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就落到了少女的剑上面——即使是在如此阴暗的天空之下，剑刃依然泛出无暇的银白光芒，这是来自最纯净的源质的强光。奥术水晶镶刻的铭文向她表明了对方的身份——少女的确没有说谎。
“怎样？这里曾是我的祖国，我应该有资格来这里吧？”塞尔娜用讥讽的口气反问她。
“哼……”玛尔兰迅速收起了惊讶的表情，但嘴上依然挂着不屑，“看来的确是公主……不过这又怎样呢？亡灵天灾对任何人都是平等对待的，不会因为你是公主就会少砍你两刀。”
她把盾背到背上，吹了一声口哨。一匹乌黑的骏马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
“走吧，爵士，我们该上路了。”她说话间已经跳上了马。
“我们？”爵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我之前就得到消息了，你会参加谈判。”玛尔兰冷冷的向他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谈判开始之前就在这种地方和你相遇。不过既然都碰面了，那么就一起走，这样也安全点。”
“等等……你说谈判？”爵士吃惊的看着她。
“当然。”玛尔兰点头，“我们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胆小鬼的谈判。地点就在圣光之愿礼拜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壁炉谷？大领主死了之后那里就一团乱了！好吧，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们磨蹭或者互道晚安。如果你的确下了决心想参一脚的话，跟我走。”
传过安置在海边的隐秘传送阵，死亡骑士们面前出现了一间无比宽广的大厅。大厅的另一端摆放着用黑色的大理石雕砌的豪华椅子，上面还用各种生物的头骨做了装饰。椅子两旁的墙壁因为魔法的原因而变得像镜子一样，映出了无数的景象。一会儿，能看到那之中展现出破碎的诺森德大陆，不一会儿，又能看见雄伟的人类都市。来自世界各地的蛛丝马迹都仿佛被这镜子捕捉于其中，令人眼花缭乱。
“喂，你说克尔苏加德大人为什么要专门给自己做个椅子？”哀冬公爵把嘴巴凑到戈提克的耳边，悄悄的问道。
“在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有一群狂热的僧侣。他们都是素食主义者，不吃肉，但却热衷于饲养各种家禽。”戈提克一板一眼的回答，“克尔苏加德大人虽然不能坐，但可以做椅子，这和那些僧侣的行为是一个道理——为的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或是平衡感。”
“哼，大人物总有大人物的怪癖吗？”公爵微微一笑，脸上的肌肉跟着丑陋的搐动起来，“还好，我们的司令官不至于跑去养只猫啊狗啊什么的来慰藉自己。”
戈提克面无表情，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废话到此为止吧。要开始了。”
正如他说的那样，克尔苏加德已经走到——更准确的说是飘到——他的王座前，骷髅脑袋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望向面前这批来自诺森德的将领们。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巫妖王的勇士们。”他缓缓的说道，“踏入圣地的感觉好吗？”
“还算不错。”光之领主第一个回答。
“哈哈，我想你们会渐渐爱上这片土地的。”克尔苏加德用难听的声音笑了起来，“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将为你们布置一大堆你们最渴望的任务。你们将可以自由的在圣地驰骋，用你们的刀剑和你们的魔法去征服任何敢于反抗天灾威严的蝼蚁们。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符合你们身份的任务，也都有机会向尊贵的王证明你的勇武与忠诚。”
“听您的口气，似乎……”领主抬起头看着他，想要从他那张骷髅面孔中寻找什么答案。
“距上次圣战结束已经五年了。我，还有你们，我们每个人等待的不都就是这个时刻的到来吗？”克尔苏加德的口中喷出一阵寒气，“新的圣战，将于此时此刻，从我们的脚下开始！”
“呃……圣战……”领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无奈的耸耸肩膀。
克尔苏加德觉得奇怪——这些部下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充满期待和欣喜，反而显得很没斗志。当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他立刻显得有些恼怒。
“你们的表现到现在为止可能会令我很失望——都是怎么了？难道王派来的是现在面前这群懒散的家伙吗？！”
“请不要误会，克尔苏加德大人。我们并不是对圣战没兴趣。”领主连忙辩解道，“但我认为在开始战争之前，得先解决一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克尔苏加德直视着他。
“这个，我想由哀冬公爵来说会更好一点。”领主欠了欠身，“因为事发地点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没那必要！”克尔苏加德突然咆哮起来，否决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权利。“我本以为是什么大麻烦，结果说来说去竟然是如此不足挂齿的小事！看看我背后的窗户再说吧！”
他将只剩骨头的手使劲向后一挥，手指正对着一面“镜子”。镜子中本来飞快流逝的景象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公爵看到这景象时不禁失声叫喊——他面前的正是之前他的幻影所目睹的东西——那两个突然闯入的神秘人物，还有那把血红的巨剑。现在这短暂而恐怖的屠杀再度完全展现了出来。
“克尔苏加德大人，您已经见到了……那么……”
“那么什么？”克尔苏加德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尊贵的王精心策划了整整五年的第二次圣战，就要为了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捣蛋鬼而突然终止？”
“不，绝对不是这样！”公爵有些惊惶的匍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去。“请务必听我解释，克尔苏加德大人。正因为这是王的策略，所以才不能有任何的纰漏，更不允许出现错误！我只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至少能给我一个防范他们的措施，这样才能在圣战开始之后让我，还有我们所有人都更好的为王效忠！请宽恕我的无能和愚昧，因为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揪出来并消灭掉。”
“可笑！”克尔苏加德明显更为愤怒了，“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就想不到吗？！”
他将一只手举起，指尖聚集起蓝色的魔法火焰。但眼看他一挥手就会要了这个死亡骑士的命，他却又叹了一声，将手放下。
“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他走到那面“镜子”旁边，用手指在镜面上勾勒起奇怪的图案，尽量将声音放低而不至于因为震怒而颤抖。“这两个捣乱的，确实不应与区区凡人相提并论，但也没有恐怖到能对我们构成直接威胁的地步！哀冬公爵，我应该表扬你，因为你已经很好的完成了王交给你的使命。只在卡兹莫丹待了五天，你就已经将任务干净利落的做完了——也许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给我们带来铁炉堡的布防图，但这无关紧要……”
“镜子”中的景象又开始流转起来，那两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立马消失不见了。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我问你们，那两个捣乱者可能知道多少？”
死亡骑士和巫师都愣住了，一时竟没人能回答。
克尔苏加德又重重叹息一声，空洞的眼眶中像是要燃烧起来。
“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一直有留意过这两人的动静，但我的镜子再也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令我担心的举动……他们看到了什么呢？大不了就是关于我们险些拿到了铁炉堡的情报，如果运气好还可能会发现我们可能将召唤某些东西。除此之外，他们对我们有什么计划，下一步要干什么，都一无所知。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我们为什么还偏要担心这些处于被动地位的蠢货？”
“大人，这……”公爵还想要辩解。他从刚才开始就莫名萌发出一种预感，那两个人绝对比克尔苏加德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即使他深刻的体会得到这位巫妖的强大与足智多谋。
“你还想亵渎我的威严吗？！”克尔苏加德背对着他，但他觉得对方已经将刺骨的寒冷直接送进了心脏。“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两个人再怎么厉害，也绝对无法从他们能掌握的消息里推断出我们的计划——只要圣战全面发动，那时候除非龙族跑来搅局，否则凡人将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已经到了这个时刻，还非要先做点什么无聊的事不可吗？！”
“……我明白了，您说得对，大人。”公爵不敢再贸然抬起自己的头。
“明白就好。”克尔苏加德满意的点点头，口气也放松下来。“你们是王亲自授命的勇士，是天灾的精英。圣战开始之后，我希望你们能信守职责，并勇敢的战斗到胜利，或是死亡。”
所有人都一齐跪下，恭敬的向他行礼。
“好了，放轻松点。”克尔苏加德无意识的笑了起来，“光之领主，王的双翼呢？”
“已经到了。”领主说，“他现在正在天空中盘旋，等待您的命令。”
“我已经为他专门布置了一个足够大的房间。”克尔苏加德一边仓促的回应，一边兴奋的走来走去，几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刻看到巫妖王送给自己的最强大仆从。“但我希望他在进来休息之前先去做件事……你知道的，只有他才能为我们的宴会奏响最美妙的开场乐章。”
“只要您吩咐，他就会立刻前去那里。”领主似乎心领神会。
“既然你这么说……”克尔苏加德已经走过他们所有人身旁，径直朝大厅的出口而去。“那也没必要再耽搁什么时间了，准备宴会！虽然比格沃斯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我相信一切依然会尽善尽美……”
他狂妄的声音渐渐远去，而死亡骑士和巫师们依然恭敬的跪在地上。直到巫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的走廊尽头，他们才一个接一个站起身。
“你看上去很沮丧，公爵。”领主低声说道。
“我还是很担心……虽然克尔苏加德大人那么说，但我总觉得那两人会成为我们计划的最大妨害者。不知什么原因，总之我就是放心不下这个。”公爵一脸的失望。
“但这已经不重要。”领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圣战马上就要开始，到时候你会有机会证明你的猜想究竟是对还是错……当然，这要建立在那两个人没有被我们天灾的威严折磨到死的前提之下。比如说，马上就要降临在那群傻瓜凡人脑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