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京华烟云 (1-24节)

卷六 京华烟云 第一节 一幅画
 
 这是一幅很普通的画,纸质微黄,看起来有些年头,却又不十分久远,这就产生一种尴尬,它并不古老,划为在古董里面有些不伦不类,碰到金昌绪的那种生意人,报价最多给个五百,还有些半施舍的性质。
 
它又不现代,并没有什么后现代主义的那种个人主义和虚无主义表现,所以被现代人看到了,也觉得并没有任何探讨的价值和意义。
 
可是它去挂在大厅墙壁上,和着周围的现代化,充满了不协调的气氛。
 
大厅很大,住房是复式的,就这让平时用作住宿用的房间都移到了楼上,所以下面这层更显空旷,林逸飞并没有注意其余的装饰,虽然房间的布置,很让人赏心悦目,和谐宁静,他一进来的时候,目光就已经落在那幅画上!
 
那幅画有些突兀地挂在墙上,就像本是山明水秀中,突然出现了个轰炸机一样。
 
对于别人,当然没有那种非常强烈的视觉效果,对于林逸飞而言,却无疑犹如晴天霹雳一样!
 
过年的日子,如同流水一样,虽然现在过年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隆重,很多时候无非是走走形式,可是日子还是在吃喝玩乐中渡过,林逸飞在何家坳竟然呆了半个月,这在旁人来看,无疑是个很无聊的举动。
 
过惯大城市的日子,回到了乡下,虽然觉得山清水秀的,可是毕竟山清水秀看多了也和大鱼大肉一样,容易麻木和厌倦,林逸飞却是白天上山上随便采一些花花草草下来做草药,顺便告诉肖月蓉一些常识,晚上呢,对着昏暗的灯光写着什么。
 
肖月蓉最后是和林逸飞一起离开了何家坳。那时她心中对于何家坳的乡人已经有种依依不舍,他们对于这个向来和善却又医术高明的肖大夫,更是依恋。
 
乡下人实在,吃的用的这些天来堆满了一大屋子,甚至可以够外婆吃个一年的,外婆的病也轻了很多,他们都舍不得肖大夫走,可是他们在肖月蓉走的时候,却没有执意挽留。只是请她有空过来玩。因为他们也知道,肖大夫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的人需要她去看病。
 
肖月蓉很有些感动,她其实并没有付出什么,收获的却是难以想象,这和有些人绞尽脑汁地去算计,却是一无所获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她觉得最大的收获,还是林逸飞给她手抄的那本医术。
 
林逸飞把八百年前看过的疑难杂症,林林总总的写了厚厚一沓白纸,装订成册送给了肖月蓉,他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肖月蓉现在可以算是入门了,差的就是经验,所以希望这本书能够有用,帮助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肖月蓉很感动,也知道他说的是道理,学习的确是这样,就算教师教给你的,最有用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一道问题的详尽解法。这也就是古人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后来问道,为什么不出一本书,这样更多的人能知道?林逸飞淡淡说道,第一,没有哪个出版商会出,第二,除了几个人外,没有人会看,拜名师不容易,找到肖月蓉这样的徒弟,其实也不算容易。
 
他说的很坦然,却有种无奈,肖月蓉也知道,林逸飞也有很多不能解决的事情,可是他也说过,关键是在态度,她回到江源的时候,已经有些脱胎换骨,感觉到自己看待病人的时候不会再那么胆怯,她虽然没有达到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的地步,可是自己觉得,最少开方下药,知道为什么这样。
 
钱医生看到了她如何处理病情的,却是大为吃惊,等到肖月蓉如实地说出了实情后,钱叔夏眼睛蓝的和狼一样,终于死磨硬泡的把那本手抄医书借了过去,复印了一本拿了过去,这才心满意足。
 
肖月蓉回到江源,林逸飞却是直接去了京城,赵梦恬打电话通知他,约好了他在京城见面,当然所有的花费都是天道公司负责,赵梦恬不在乎这点钱,林逸飞却觉得不错,因为他到现在为止,制药厂虽然已经开始盈利,但是他领的薪水还是很少,仅仅能够满足温饱吧。
 
他对于这点从不介意,厂子扩招了一下,引进了先进的设备,又找了几个老中医,都是通过钱医生的关系引进的,来到这里,不为了别地,就当夕阳红,发挥一下余热,所以待遇也不高,年轻人中,肖月蓉可以说是骨干,她现在还是个护士,但是赵院长已经找她谈过一次,说是希望她能够去中医室做事,当个什么见习医生吧,虽然她看病的本事现在已经很高,高的有几层楼那么高,可是安平医院很正规,一个人的学历和年头很重要,所以一切都要按照规矩走的。
 
肖月蓉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并不如以往那么兴奋,只是说她再考虑一下,她在百草制药并不领薪水的,但是她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在安平医院做一辈子医生?
 
林逸飞到了京城,不着急去长城游历一番,因为是不是好汉,并不是上那里的烽火台喊上一声就能定论的,他首先找到的是百里冰。
 
百里冰从北方回来,正呆在百里集团的总部,琢磨着这里的管理,不忘记学习,她考虑到百草制药要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一定要上这里来扩大影响,稳住脚跟,进而走向世界,听到林逸飞来到了京城,非常欢喜,暂时放下了一切,陪他到处走走。
 
其实这里林逸飞也来过一次,不过那是八百年前,那里这时还是金国的统治,他敢孤身前来,就是打探二帝的消息,那是岳元帅一直耿耿于怀的,他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二帝早已经落花流水,天上人间,只不过金国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并不宣布。
 
他回去的时候,竟然头一回欺骗了岳元帅,没有说出实情,他只是说,并没有探得消息,他不知道岳元帅信不信,但是他感觉到,岳元帅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二次来到了京城,竟然是在八百年后!
 
八百年前的京城,早就找不出以前的一丝痕迹,到处都是整齐洁净的街道,豆腐块一样的规划,潮水般的车流,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再一次感觉到世事沧桑,却又不露声色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方雨桐!
 
方雨桐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微笑着走过来,打一声招呼。
 
百里冰倒是记得方雨桐,她记得有一次,林逸飞抓住了方雨桐的手,很激动的样子,这当然不是说她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而是觉得林逸飞好像还有些瞒着自己,他没有说,百里冰也就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有自己的空间,彼此的信任固然是好事,可是保留彼此的私人空间,那无疑是一些时候,很明智的做法。
 
她当然不知道,林逸飞当初那么激动,只是因为林逸飞当时听到了鸾凤清鸣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对于别人或许只是好听,对于他而言,却是非同小可,这块玉本来自古流传,都说这块玉流传着一个美好的传说,得到这块玉的能够和意中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他虽然再也不相信这个传说,但是却不能不关注它的下落!
 
因为这块玉是岳元帅托他带给唐清凤的!
 
二人之间的瓜葛恩怨实在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林逸飞就是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岳元帅做的是对是错,可能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并不能用对错来判别,因为每个人判断对错的标准都不一样,这就像当年自己认为抗金是义不容辞,而在现代一些人眼中看来,却是搞民族分裂一样。
 
唐清凤被萧离别击败后,托他带句话给岳鹏举,那个她一直苦追,却又永远不知道他心思的男人,她要结婚了,岳元帅听到唐清凤要嫁人的消息,半响无语,最终缓缓地掏出了那块鸾凤清鸣,托萧离别送给唐清凤,衷心祝福她幸福!
 
萧离别却只是送给了易安居士,那个已经看透了人间辛酸冷暖的奇女子,那个一腔热血,却只是因为女儿身,就不能挥剑驰马,报效国家的苦女子!
 
可是他后来才知道,唐清凤不等大喜之日,就已经不知所踪,她还是放不下岳鹏举,她不能得到那个男人,也不能违心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鸾凤清鸣那块玉,居士还没有送出去,就已经没有了下落,拿走那块玉的不是唐清凤,居士苦笑道,那天来到了自己房间拜访的除了他萧别离,还有一个颜烈,她说到颜烈的时候,神情有些异样,只是说他看到自己手中的那块玉,要看看,后来自己送他走之后,突然发现那块玉已经不见,易安居士虽然没有明说,可以萧离别已经明白,拿走那块玉的多半就是完颜烈。
 
那夜凄风苦雨,山巅之上,雷电交加,他只顾的一心几用,心力交瘁,一方面要击败高手完颜烈,还要考虑群雄出击的生死。又要照顾那个不懂世事的婉儿,却忘记了询问这点,等到颜烈自己滚下山崖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他以为这块玉已经随着颜烈一块沉入了山崖,永远不会出现,却不知道方雨桐竟然提及了鸾凤清鸣。
 
那一刻他不能不激动,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方老爷子见过完颜烈?
 
卷六 京华烟云 第二节 夜叉 作者:墨武
 
方老爷子见过完颜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浮现,他就有点荒诞不稽的感觉,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个想法有可能,既然他萧离别能够到了八百年后,这就说明完颜烈也是存在这种可能。
 
他是坚守自己的原则,但是绝对不会冥顽不化,他对不理解的东西从来不是像一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那样,一棒子打死再说,本来他当时想找方老爷子谈谈,了解一下他为什么知道鸾凤清鸣的事情,或许鸾凤清鸣是后来被挖掘了出来,流传了下来,当然,这个想法是最为切合实际的。
 
可是第一次去的时候,方老爷子休息,他不方便打扰,等到第二次去找的时候,方老爷子已经返回了京城。
 
人生总是充满了阴差阳错,方老爷子当初到了江源,就是为了寻找林逸飞,了解一下蟠龙如意的事情,林逸飞也要找他,可是二人偏偏错过了见面,这次林逸飞来到了京城,最少表面上已经淡忘了那件事情,也没有想过再见老爷子,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时遇见了方雨桐。
 
方雨桐对百里冰很和善,友好地笑了一下,或许她觉得第一眼看起来,百里冰是她们这个圈子里面的人物。
 
就像乞丐的朋友多数是乞丐一样,一个摆地摊卖水果的认识卖茶叶蛋的几率,当然要比卖导弹的大得多,生活的圈子,决定你的处世态度,言谈举止,百里冰也已经早不是当初的百里冰。
 
她现在无论言谈举止,举手投足中都是带着干练,方雨桐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背景绝对不简单,所以她很热情的邀请林逸飞去她家的时候,也招呼了百里冰。
 
她对林逸飞的态度是亲热中又带了一些距离,这是好朋友的距离,她能看出百里冰看着林逸飞的时候,眼中的那种情意,她凭着女性的直觉知道,百里冰对林逸飞,有着一种骨子里面的爱!
 
林逸飞并没有推三阻四,实际上他也想见方老爷子一面。可是当他进入大厅的时候,突然看见雨曦扑过来叫他大哥哥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他霍然抬头,就看到了对面墙上的那幅画。
 
他终于记忆了起来,当初自己和百里冰打电话询问第三幅的时候,当初那个小孩子自称曦曦,他一时觉得耳熟,却没有想到那个电话竟然是方家的,接电话的就是这个方雨曦!
 
方雨曦显然还记得这个大哥哥,帮助他几块钱买了一堆玩具的人,虽然这些玩具对他而言,并不新鲜,可是他却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大哥哥。在他的印象中,大哥是个好人,帮他教训了坏人。
 
林逸飞已经来不及和他说话,他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他就觉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画上是个人,戴着一副狰狞的面具,面具很奇怪,上面竟然有着两个触角,活灵活现的,非常生动,那人浑身上下包裹在亮银甲中,看不出本来的身份,手上拿着一柄枪,黝黑的枪杆,血色的红缨,枪柄上花纹古朴,极似翱翔展翅的清凤。
 
林逸飞看到那幅面具,那柄枪的时候,已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那柄枪他当然认识,沥泉神枪本来分为两柄,一柄是沥泉龙枪,一柄就是画上画的那柄,沥泉凤枪,而那柄枪一直在一个人手中使用,那就是他埋藏在心底,却又不能忘记的岳银瓶!
 
“逸飞,怎么了?”百里冰进入方家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以她的角度来看待那幅画,看不出什么名堂。
 
虽然那幅画上的人戴个峥嵘的面具,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的第一眼,竟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吓人,相反,她感觉那人的目光柔和,里面还带有几丝其他的味道,她一直不信什么画龙点睛的事情,可是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终于相信了这点。
 
“没什么。”林逸飞的声音有些异样,扭头望了方雨桐一眼,看到她也不解地望着自己,才要说什么,她已经说到:“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把爷爷叫下来。”
 
“好。”林逸飞缓缓点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过那幅画。
 
他只觉得画上的人在向他述说着什么,他有一万种假设,一万种可能,可是真相是什么?
 
“逸飞。”百里冰终于感觉有些不对。
 
“大哥哥。”方雨曦却没有走,直接扑在林逸飞的腿上,“我很想念你的。”
 
小孩子没有什么做作,看到林逸飞欣喜异常,林逸飞也笑了起来,“雨曦,我也很想念你,上次给你打过一次电话,只不过我就听你说了一句,我是曦曦。”
 
他随口说了一句,好像漫不经心,雨曦认真地想了想,有些困惑地问道:“真的?”当然他不会想起什么,他的记忆,还是不能让他记住生活中的每件事情,因为他还是太小。
 
百里冰表情却是有些异样,她好像回忆起什么,还未等她想到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保姆一样的,已经走了过来,端了两杯茶水,礼貌地放到他们面前,“喝点水吧。”
 
她有着很浓的北方口音,百里冰听到却是脸色一变,伸手指着她道,“你?”
 
女保姆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百里冰察觉到了失态,望了林逸飞一眼,“对不起,我听到你也是北方的,所以有点激动。”
 
她说的特意带了点北方的口音,大嫂听了,笑了起来,看待百里冰的眼神有了些亲切,客气的和她说了几句,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奇怪,知趣的退了下来。
 
百里冰等到她一离开,望了一眼雨曦,已经向林逸飞问道:“我们向这里打过电话?”
 
林逸飞缓缓地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百里冰的笑容有些勉强,“逸飞,难道墙上挂的就是第二幅画?”
 
在来方家的路上,她多少知道了林逸飞怎么认识方雨桐,方雨桐也说,当初她爷爷的病就是得到林逸飞的帮助,这才转危为安,方雨桐显然很会做人,看到百里冰欲言又止的样子,路上若有意若无意的说出了前因后果,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她向来以为这是优点,却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是很大的缺点,因为吴宇申就是因为她分得太清楚,太聪明,太容不得别人的短处,所以才一直对她避而远之。
 
“可能吧。”林逸飞喝了一口茶后,激动的表情已经褪去,已经脸色如常,只是目光却还是定在那双眼眸上,这让百里冰心中不免有些异样,“无论从画工,还是纸质的年代,这三幅画都是如出一人之手!”
 
“可这幅画上画的是个人,他为什么戴个面具?”百里冰皱着眉头,用心思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低头望着茶杯,“他的面具很特别,逸飞,你知道这面具代表什么意思?”
 
“夜叉。”林逸飞终于回过头来,望着百里冰。
 
百里冰显然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半响才抬起头来,“夜叉?我只听说过什么母夜叉,形容女子凶猛蛮横的,如果第一幅画是画你们当年穿越的情形,第二幅画画的是白教肉身飞赴净土的典故。这第三幅画画个夜叉是什么意思。”
 
“夜叉在佛经上是一种鬼神。”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逸飞和百里冰抬起头来,看到方雨桐正扶着方老爷子,站在了楼梯上,方老爷子虽然显得更加苍老了一些,但是精神看起来,倒还不错。
 
林逸飞站了起来,表达着对于这位老者的尊敬,“方老爷子,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看我到现在,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方老爷子笑了起来,看着林逸飞的眼神有着少见的和蔼。
 
“这也是一个理由,”林逸飞竟然毫不避讳,无视方雨桐的挤眉弄眼,“药医不死病其实老爷子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只不过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看到过一句话,说什么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方老爷子你当初为百草资金赞助了一亿,别人虽然不知道,我这个作为执行主席的,又如何不能过来表达一下感谢。”
 
方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在方雨桐的搀扶下走下了楼梯,雨曦并没有扑了上去,只是走到爷爷的身边,也学着姐姐那样,仿佛是个大孩子一样。
 
缓缓的抚摸着雨曦的头顶,方老爷子叹,“他们比我都怕提及这个死字,弄得我也不敢提起来,他们怕我伤心,我怕他们难过的,这样大家彼此都不痛快,那是何苦来的,谁能不死?活得太长,不是变成了个妖怪?要是让别人骂作老不死的,那可未免无趣的,逸飞,我就知道你不是常人,现在看起来,果然没有错。”
 
卷六 京华烟云 第三节 众生界 作者:墨武
 
方雨听到爷爷的高谈阔论,只能无奈摇头,百里冰却也站了起来,终于明白林逸飞为什么对方老爷子那么尊敬,当初百草资金成立的时候,有一亿的不明资金注入,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方老爷子的功劳,这才开始肃然起敬,因为在她眼中看来,方老爷子家里虽然装修的不错,可是他本身却如同那种老革命一样,保持着朴素的穿着,他们实在都是让人值得尊敬的一代。
 
“老爷子你精神矍铄,我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百里冰当然也不会像林逸飞那样直接,事实上,很多人都做不到这点。
 
方老爷子看了一眼百里冰,突然笑了起采,“你是百里雄飞的女儿?”
 
百里冰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印象中,好像爸爸没有提及这个方老爷子。
 
“百里雄飞没有和你说起我的事情?”方老爷子问道。
 
百里冰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没有。”
 
方老爷子‘哦’了一声,“其实,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他有些感慨,却不再谈论和百里雄飞的事情,“逸飞,你对这幅画也感兴趣?”
 
林逸飞点点头.“这幅画是个姓杨的卖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这下方老爷子倒有些诧异,望了方雨桐一眼,却又知道不是,实际上,方雨桐不知道他的这些事情,这个心中的秘密,家中人很少知道,就像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幅画挂在大厅里面。只有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活到现在,其实已经不算白活,但他心愿中,还有一个一直都没有实现的。
 
“哦。因为当初我也想买这幅画的,”林逸飞笑了一下,“可是在你这里看到。倒省了我的一点钱。”
 
他笑地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百里冰飞快的望了他一眼,“老爷子,这幅画你是从一个叫做杨宏伟手中买到的?他还有两幅画,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还有两幅画?”方老爷子比较奇怪,“那两幅画画了什么,也是画的画上这个人吗?”
 
他说到这个人地时候,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凝望着那幅画,久久不能离开。
 
林逸飞却是目光一闪,“你认识这个人?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有些紧张,只觉得手心全是汗水,百里冰一只手伸了过来。用力握下他地手掌,好像是安慰,竟然也是手心冰凉,他望了百里冰一眼,笑了一下,却只觉得嘴角都有些生硬,百里冰也是笑容牵强,难道她也知道些什么,林逸飞想到这个的时候。不免有些奇怪。
 
“你们说的另外两幅画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姓杨的卖给我的?”方老爷子并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却对其余的事情很好奇。
 
林逸飞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方老爷子听了。皱起了眉头,“卖我这幅画的,不叫杨宏伟,他叫杨宏业。”
 
“他们多半是兄弟。’百里冰接口道。
 
“可能吧。”方老爷子若有所思,“那幅画得到的其实也很偶然,若是不是因为这幅画和我有些关系,我也不会买下这幅画,那是我在和一个战友一次碰面,杨宏业过来送礼,”方老爷子笑笑,“那礼物就是其中的这幅画,后来也就到了我的手里。”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几个,都明白他地意思,那个战友想必是做个顺手人情,直接把这幅画转送给了方老爷子,雨曦早就被保姆带了出来,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屋内静悄悄的,方雨桐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开局,三个人都是望着那幅画,饶有兴趣,自己反倒成了个局外人一样,不由好笑,“爷爷,这幅画都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戴着个鬼面具,怪吓人的,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当初我问你,你又不说。”
 
方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什么鬼面具,在佛经中,夜叉是能吃鬼的神,说了你也不懂,逸飞,你说是不是?”
 
方雨桐有些好笑,却不气恼,当然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她就算不恼怒,也要冷言冷语地反驳回去,老爷子却是她家中最尊敬地,因为蟠龙如意一件事情,对于林逸飞其人念念不忘的,现在对他比对自己这个孙女还要亲热,倒也不足为奇。
 
“夜叉在佛轻的本义中,的却是能吃鬼的神,他经常和罗刹并称,但他对于人类态度友善真诚,本身又有敏捷,勇键,轻灵,秘密的意思。”
 
林逸飞说到这个的时候,盯着那幅画,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翩翩身影,凤舞九天般的翱翔,长枪之下,金兵鬼哭狼嚎,一个劲地叫着,“夜叉,夜叉,夜叉神枪将来了。”
 
在他们眼中,夜叉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凶残无比,带来的只有死.
 
“说得不错。”方老爷子连连点头。
 
“佛经有云,夜叉分为三类,地夜叉,虚空夜叉和天夜叉,”林逸飞徐徐道来,“又有夜叉八大将,十六大夜叉将,很多时候,都认为夜叉其实就是恶鬼,但是在佛经中,很多夜叉都是好的,夜叉八大将的人物就是维护众生界!而毗沙门天王就有无病,吉祥等十六夜叉将,以及陀罗,苏摩,婆楼那等五十夜叉军!”
 
眼前又浮现出那亦喜亦嗔的表情,“别离,我这个夜叉可是好的,佛都说,让我维护众生界呢,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惧怕,让他们不敢再来,让那些金人乖乖的逃回老家去。”
 
可是,方老爷子怎么能够认识这个使者沥泉凤枪的夜叉神枪将?!
 
他突然想到了完颜飞花说过的一句话,他若不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林逸飞心中有些战栗,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猜测的事实!
 
他只是感觉到无奈,全身无力。他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
 
“还是逸飞知道地多,”方老爷子叹息一声,“这些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后来,”林逸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问道:“方老爷子。你怎么对这幅画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认识一个人,她对夜叉也很感兴趣!”方老爷子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们有兴趣?”
 
“几十年前?”林逸飞脸色大变,半晌无语。
 
百里冰的脸色也有些惨白,她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事情,她很聪明,有的时候,就算林逸飞都夸奖她,可是她现在宁可自己变得笨一些。只是感受到林逸飞手上地冰冷,她觉得,自己心中也有冷。
 
方雨桐却显然误解了他们的意思,看到他们双手放在一起,须臾不肯分离。笑了起来,“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逸飞,我看你们好像也是这样。”
 
她有意无意的看了二人紧握地手掌一眼,带着一丝调侃。
 
百里冰有些脸红,却并没有放开手掌,林逸飞却只是望着那幅画,缓缓说道:“反正也是无事,如果方老爷子不觉得累,还没有别的事情,就请说一说。”
 
方老爷子有些责怪的望了方雨桐一眼,她这虽然是调侃。可是放在脸皮薄的人身上,还是显得有些刻薄,他这个孙女,他其实很喜欢,可是就不喜欢她这种有意无意露出来聪明劲,人当然可以很聪明,但是不能表现的太聪明,方老爷子深深的知道这点。
 
“我有什么事情,”方老爷子摇摇头,伸手端起了个茶杯,“其实这件事说完了之后,我还要向你问件事情。”
 
林逸飞有些诧异,但只是点头,“只要我知道的,没有不说的道理。”
 
“我以前地事情,逸飞也应该知道一些,”方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人老了,总喜欢把一件事情说的越长越好,因为他在叙说的时候,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想找一个人诉说那段经过,那也等同于他再回忆一遍,尽管那里有着温謦,或者有些辛酸,方老爷子为人虽然不错,但是在这点,和其他地老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林逸飞并不催促,他等了很久,所以也不在于这一时片刻,只是望了一眼百里冰,嘴角露出干涩的笑意,“冰儿,你好像还不知道。”
 
“嗯。”百里冰点头说道:“我的确不知道这个,可是。。。。”
 
“那我先说一下。”林逸飞淡淡说道:“别让方老爷子太累,方老爷子,你不介意我把你以前的事情,说一说吧?”
 
方老爷子捋着胡子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有人陪我聊天,说起我的往日,我还觉得很温馨才对。”
 
林逸飞简单扼要的把马老三带着几个外地人,找到方老爷子的父亲.然后他父亲失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等到林逸飞说完地时候,百里冰看了林逸飞一眼,突然说道:“天柱山?有的时候,古人藏了很多宝贝吧,那些人可能是去寻宝,但是听说古人的宝藏周围都是有机关的,他们可能中了机关,不能再出来,也是说不定的。”
 
第四节 国军
 
百里冰说出寻宝推测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妥,“我这也是推测,做不得准的。”
 
方老爷子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悲伤,喃喃自语道:“其实人为财死一点不假,当初我父亲就是为了几十个袁大头,这才跟他们一起去的,虽然他是为了我们,可是若没有什么钱财的诱惑,以后怎么变化,谁又能够知道呢。”
 
这是一件伤心的往事,在方老爷子心目中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看到他提及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
 
房内一片寂静。半晌之后方老爷子才轻喟一声,“唉,人老了,说话也就特别罗嗦,不过我这次说的不是我父亲的事情,而是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世事情,当初我父亲失踪后不久,家乡实在活不下去,所以我四处流浪,先是被拉壮丁进了国军,当时都快饿死的,考虑到国军待遇还不错,所以加入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方雨桐半开玩笑的说道:“爷爷,这可是你政治生涯的污点,解放后,没少因为这件事情挨批斗的。”
 
“污点?”方老爷子嘴角一丝揶揄,“那时候我们懂得什么,我们当时就觉得不饿死,那是最大的事情,加入了部队,虽然成天也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命,可是天天能吃到白面馒头,有的时候还有肥肉,那时候我都觉得,就算送命。我也总算吃顿饱饭的,你不要以为我们当初屁大个孩子。会有多么高的觉悟。”
 
林逸飞只是在笑,并不说话,他虽然希望方老爷子早点进入正题早点说出和这幅画像地关系。可是还是礼貌的并不打断。
 
方老爷子又喝了口茶水,“当初我和一世和我一样的流浪汉,快混不下去的混混,天天拿着民二四步枪东游西逛的,打仗的时候。都不知道和谁打。打的为了什么,那种枪当时还不错。又叫做毛瑟卡宾枪,比小鬼子的三八枪要好用,其实总体来看。当时小倭国的枪械技术水平和我们差不多地,当初倭国鬼子的十四年式自动手枪卡壳的问题,到二战最后都还没有解决呢,当初我加入了八路军后。就碰到了一个鬼子,被我们围了起来,还效仿什么武士道自杀的情节。结果手枪卡壳,被我们活捉了起来,要是在国军,那是一顿臭揍的,可是那时又加入八路军。是优待俘虏的,小鬼子被俘虏地时候,吃的比我们还好,所以他最后回国的时候,还向我们点头作揖的,有点悔过地样子,后来采呢,改革开放以后,他真的过来到中国。还和我见了一面。说起当年的往事,还掉了几滴眼泪。只不过,他那种有良心的,在小鬼子中,实在太少了。”
 
“你说当初我们的枪械水平不比倭国人差,我们的人又多,怎么还会失败,”方雨桐有些不解,“我好像记得是因为我们科技不如别人吧?”
 
方老爷子摇摇头,“不是人多就一定能够打赢的,当初从国军的步兵枪械来看,丝毫不亚于小倭国的,数量也不少,但是火力配备不合理,中央军的机枪数量多,非嫡系的少,我们一个团中,只有一两挺机枪,有个鸟用,鬼子几把机枪守住要害,我们人再多,冲上去还不是送死。当初倭国人每一个小队都有一到三挺轻机枪,每中队有一到三挺重机枪,火力上实在相差太大,我们放枪都像打屁一样,时断时续的,他们放枪和爆豆一样,你说说,这个仗,怎么打?”
 
方老爷子没有念过书,现在虽然是个高级将领,退休了,说起当年的往事,还是有些粗俗,方雨桐有些脸红,只是说话的是她的爷爷,她这个晚辈不好说什么,林逸飞却是觉得亲切,只是喝了口茶,这才问道:“后来呢,你怎么知道那个画上的人物?”
 
“你慢慢听,”方老爷子一点都不急,“逸飞,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对了,快到晚上了,你们吃饭没有?”
 
看着二人摇摇头,方老爷子又拿起了电话,吩咐佣人准备一下饭菜,这才又开始了正题,“当时倭国人的小钢炮也很厉害,英美也是多使用这种你说他们都在用,应该是性能不差吧,倭国使用的炮多为七五口径的,战炮是三八式为主,一来还是犯了老毛病,炮兵的应用和装备不合理,好家伙都被中央军留起来,我们分到的很少,另外的原因就是倭国人的迫击炮种类很全,最多的就是五零口径的单平迫击炮,我门又叫做掷弹筒得,你们在电视中多半也见过,小倭国一冲过来,就把那炮一支,一打一溜烟的,日军中很多中队都有掷弹筒,大队一级的有重炮九门左右,这样一来,他们一对垒,先是就是拿炮一顿轰,你说我们怎么挡,那还不是马上跑路?当初我们都是被抓去打仗的,打仗是打仗,但是打仗可不是为了天下太平,二十为了活命,不像倭国鬼子,很狂热,这一顿炮轰下来,我们基本就是没有什么自信了,大家还不是保命要紧,所以要打垮倭国鬼子,国军当时一定要有火力和武器的绝对优势才行,我们学习美军,却只是人多,结果兵败如山倒的,本来一般我们打仗,都有两条战壕的,可是被倭国鬼子打败的时候,通常后一条战线都是被败兵给冲垮的,唉。”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老爷子只是摇头,神色中才有了一丝怅然。
 
“爷爷,后来呢?”方雨桐笑道:“后来你加入到八路军,就不会这么惨了吧,我记得有好多战役,你都是说得眉飞色舞呢。”
 
在方雨桐眼中,这些失败的历史你讲的津津有味干什么,要吹嘘,也要吹嘘一些辉煌的经历呀。
 
“唉,你们就是听不得这些,”方老爷子叹息一声,“这些教育也是必要的,现在一些教科书,总是吹嘘中国军队天下无敌,害的前几天我问雨曦,他竟然说当年八路军小米加步枪,把倭国的航空母舰全部消灭了,你说说,谦虚太过了不行,这样的狂妄,更是害人的。”
 
“是呀,是呀。”方雨桐笑了起来,“爷爷你说的对,经验肯定我们要吸取,我记得当初国军,八路军都发明了一种大量以手榴弹反击的战术,一来可以弥补杀伤力不足的缺陷,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在前沿造成日军冲击的延误,为步枪火力赢得时间,爷爷你每次说起这个,都是告辞女冠的不得了。”
 
方老爷子眯缝着眼睛,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也不是一味的抱怨,实质上,正是因为伤痛,才能然给他更好的认清形式,人总要总结教训的,不然古人怎么说,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呢。
 
正如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是在一个石头上绊倒两次以上的,那还是少了?
 
“爷爷,说一下你的那些会航的战斗经验吧?”方雨桐又有些鼓动的说到。
 
其实她们这一代人,对于老一辈的所谓信仰和教条,都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这个家庭能给她的荣耀感,无疑是在老一辈为了新中国流血流汗的光辉业绩上,她们虽然觉得距离自己很远,但是没事还是会翻翻,毕竟这在政治上,是很好的资本,你在国军中的事情说得那么多干什么,当年三反五反,大字报的时候,你难道还没有受够?
 
“可是这件事情,和我加入八路军关系不大的,”方老爷子叹息一声,“雨桐,你要是不喜欢听,不如去看看菜做好了没有?”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的。”方雨桐心中叹息,脸上还笑着,“我不是怕爷爷你累吗?”
 
方老爷子不置可否,已经说了下去,“当初打仗的地方,也不用多说,反正我们都是天天的担惊受怕,今天晚上在河东,明天说不定就跑到了河西,今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说不定明天就脑袋都不见了,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逸飞,你说是不是?”
 
他看到林逸飞沉默了很久,不由问了一句,讲话都是这样,要得是一个听众,不然你说的不是太过无趣。
 
林逸飞打起了精神,“不错,老爷子说得对,有的时候,我觉得大家和睦相处多好,天天打架的,什么味道。”
 
“不错,”方老爷子有些感喟,“我当时也是这么样,不过当时不是我们想打,而是不能不打,那夜我还记得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星星也少,大伙刚被倭国鬼子轰了一顿,败逃了下去,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饭都没有吃饱,都累的昏昏的睡着,我正做梦取媳妇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喊,鬼子来了,那一声喊比什么都管用,大家轰的一声起来,一窝蜂的,什么的都不要了,我当时还记得拿起那把枪,随着大伙没命的逃窜!”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五节 君忆
 
我们当时是顺着一条太河进行逃窜,慌乱中,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妥,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当初有几个人实在不想打仗了,这才策划的一场军变吧,大家一窝蜂的跑,军官就是开枪都制止不住。”方老爷子笑了起来,“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军营哗变就是朝夕的事情,等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身边已经跑的没有了人,我拎着一条破枪,有世茫然,后采想了想,一狠心,把枪埋了起来,做一个记号,然后向前面看看情况。”
 
“你把枪丢了?”方雨有奇怪,“爷爷,我觉得应该把枪留在身上才好。”
 
方老爷子看了林逸飞一眼,笑了起来,“逸飞多半明白这个道理。”
 
林逸飞点点头,“其实兵荒马乱的,虽然没有枪防身,很是危险,但是拿一把枪在身上,如果无法藏起来,那更能招惹杀身之祸。”
 
“是呀,”方老爷子叹息道:“还是逸飞明白道理,那把卡宾枪我是无论如何藏不起来,虽然平时挂着走挺威风的,但是碰到几个兵痞,抢你枪,拉你入伙还是小事,抽冷子打你一枪,那是防不胜防的。”
 
方雨桐笑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个说道。”
 
“当时我顺着大河住下走,不要说国家什么形势,当时一眼黑,就算身边什么形势都不知道的.到处都有零零散散的枪声.鸡飞狗跳地。那时候都是这样,找不到部队的散兵。都是仗着手中有几把枪去抢,好的军官还能约束一下。没有良心的就是纵容去抢,我虽燕饿地不行,还是不能昧良心去做这种事情,”方老爷子叹息道:“有的时候,其实人地好坏只是差了一线,说句实话,我就是因为这点良心,这才能活到现在。”
 
方雨桐心中一凛,“爷爷,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因为你们只愿意听爷爷风光的事情。而且很忌讳我当初在国军当兵的历史。”方老爷子笑了起来,“所以当初听不到爷爷走麦城的事迹,当初我沿着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破庙,那个破庙倒了半扇门,香案上也是厚厚的一层灰尘.很久没有人呆过的样子,香案上着一个怪怪的泥像,也看不懂是什么模样。我当时只是想,你如果能保佑我平平安安的。我以后,我以后。以后了半天,也许不下什么愿望,知道这都是空的,这年头,谁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只不过我当时暗自拜了佛像,这才发现,远处地一角竞然坐了个少年.微闭双眼,左掌放在丹田的地方,右掌贴着背心,盘着双膝,逸飞,你好像会武,你猜猜他在干什么?”
 
林逸飞却是脸色大变,双手照着他说的姿势比划了一下,“老爷子,是这个姿势吗?”
 
方老爷子眼中有些诧异,“的确是这样,一点也不差的,逸飞,你怎么知道?”
 
林逸飞终于还是摇摇头,“我,我听说过这种修炼方法,这是一种修炼内功的法门,叫做凤鸣千里,是一种适合女性修炼的武功,不过现在好像不多见了。”
 
老爷子一挑大拇指,“原来逸飞早就猜了出来。”
 
“他猜出来什么?”方雨桐和百里冰都是异口同声的问道,只不过百里冰的声音有些发颤,方雨桐的声音却是很急切。
 
“他那个时候,脸色黝黑,好像很脏的样子,但是却收拾的干净利索,”方老爷子叹息道:“我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如果是逸飞当时在场,多半一眼能看出他其实是个女子。”
 
方雨桐有些奇怪,心中暗道,爷爷真是老糊涂了,这个人是男是女的,也至于这么慎重和激动?
 
方老爷子又说道:“当初其实不要说他是女的,就算他修习什么凤鸣千里的内功,我都是一无所知的,我只觉的他姿势比较奇怪,当时没有见过世面,还以为他病了,所以缓步走上前,说了一句,兄弟,你没事吧?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老爷子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也睁的好大,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落出了点兴奋的光芒,“她的眼睛犹如璀璨明星般的善良,当时我就一愣,只是感慨,她这双眼睛倒也好看,她眼睛睁开一下,摇摇头,再次闭上,那时我已经知道,她不想和我说话的,我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走到一边,只是转身的时候突然愣住,我发现她衣服虽然有些脏破,脖子上却挂了一块玉。”
 
“鸾凤清鸣?”林逸飞失声问道。
 
方老爷子看了林逸飞一眼,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鸾凤清鸣?”
 
“鸾凤清鸣和蟠龙如意有一些干系,”林逸飞犹豫说道:“我只是猜到的。”
 
他刚才十分的激动,这回却又镇定下来,“她长的什么样?”
 
“她?”方老爷子皱起了眉头,“瓜子脸,柳叶眉,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脸型比较消瘦。”
 
“不是她?”林逸飞有些诧异的喃喃说了一句。
 
百里冰握住了林逸飞的手掌,低声问道:“逸飞,是谁?”
 
林逸飞扭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我们不如先听下去?”
 
“好。”百里冰低声应了一句,垂下头来,不知道想着什么。
 
“当初我也不知道那块玉是什么鸾凤清鸣,只知道那块玉很好看,而且价值不菲,她明目张胆的戴在脖子上,露在外边。实在过于不懂世故,于是我好心地提醒了一声。兄弟,你的玉最好藏起来。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小心因为它送了性命。那人也不知道听到没有,皱了下眉头,我看到她有世不耐烦的样子,于是找了块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找了点干草,想在这里对付一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只是没有想到,我才铺好地方。庙门就是一声大响。进来了几个兵,其中一个官我还认识,竟然是我们部队的王连长,当时我吓的跳了起来,知道躲避来不及,只好站了起来,说声王连长好,但是心中却替那人担心,因为我知道。王连长这人小气,又贪财。看到了那块玉佩,绝对不会有给别人留下的道理。他们四个人,一个腰中别着盒子炮,另外三个扛着枪,抓了两只鸡,还拿了一坛子酒。”
 
方雨桐虽然知道后来爷爷没事,可是还是有些替他担心,“你是个逃兵,小心他们毙了你。”
 
方老爷子摇头道:“他们也是逃兵,大家怎么说还是脸熟,不会马上翻脸的,王连长看到我,倒是一愣,转瞬看到我灰头灰脸的,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只是说,现在队伍散了,他们准备往南走,投靠一下马大帅,问我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可以一块,他这么说的时候,手上掂着盒子炮,眼中落出了杀机,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在拉拢人心,找个队伍带着,人多了,到时候投奔马大帅有本钱,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心中虽然骂,可是还是说,好呀,我正愁没地方吃饭,以后就和你王连长混了。”
 
方雨桐笑容有些勉强,看了林逸飞一眼,“爷爷这也算是随机应变吧?”
 
方老爷子笑了起来,“你们觉得我那个时候很丢人是吧,我却不觉得,很多人为了活命,忍一时之辱又算什么,他们听了这话,还算高兴,又要烧黄纸,和黄酒什么得,无非是想拉拢人心,然后他们突然看到墙角那个人,又看到了他的玉佩,一下就动了心,那时候很乱,钞票不值钱,今天一万块能买个金戒指,明天连个馒头都买不到,所以很多人都是留着硬货,金条,银元,还有古董玉器都很值钱得,王连长于是让我表示忠心,去把那人身上戴的玉取回来。”
 
方雨桐听着有些不对劲,觉得这种事情说了什么用,你去抢人家的东西,那不和土匪差不多,怎么说也是个污点!
 
“我当时没有办法,就走过去劝她,让她最好把玉给他们,命没有了,留着什么都没有用,他们手中都有枪,得罪不起的,那人睁开眼望了我一眼,冷冷的问道,我不给你怎么办?我只能低声说,你不给我,我们得想办法逃命,这里有个后门,我们冲出去,钻到野地里面,他们有枪也找不到我们。她终于笑了起来,说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了?她说得声音比较大,那面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王连长把盒子炮掏了出来,其余得三个人拉了强栓,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可是还没有等他们举起枪来,三条步枪就被捏成废铁,王连长的盒子炮却被顶在他自己地脑袋上,那人冷冷笑道,这块玉有不下一百人看上,却没有一个人要过去,你知道为什么,王连长哆哆嗦嗦地问道,为什么,那人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都死了,他说道这里地时候,乒乒乒乒地四枪,如同放鞭炮一样地杀了王连长四个,我当时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把枪已经顶在我的脑门上!”
 
方老爷子看起来很威严,也是很有地位,林逸飞也知道他在京城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谁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段糗事,可是他说出来的时候很坦然,而且好像很怀念的样子。
 
“后来怎么样?”虽然知道爷爷现在还站在眼前,可是方雨桐还是忍不住问道,林逸飞却是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方老爷子的武功是和她学的?”
 
方老爷子笑了起来,“原来我就这点秘密,也被你看了出来。”
 
“我爷爷是会一点,”方雨桐有些诧异,以前听到家里人提及爷爷的时候,说他在战场上勇猛无比,武功很好。可是自从自己纪事起来,看到爷爷走路都不那么利索,一直都有些不信。
 
“后来呢?”林逸飞提醒了一下,“那和这副画像有什么关系?”
 
方老爷子忍不住问道:“逸飞,你为什么也很关心这幅画像?”
 
“我和冰儿看了前两幅画像,一直琢磨不透画像的含义,”林逸飞脸色如常,“所以都以为所有的答案都在最后这幅画像上面,没有想到看到了这幅画,还是一头雾水!”
 
他说道一头雾水的时候,继英感觉到百里冰看了他一眼,只不过他并没有看过去。
 
“光环、白教肉身飞赴净土、夜叉。”方老爷子听到了林逸飞大致解释了一下另外两幅画的内容,当然只是画面意思,他听到了更是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还有其余的两幅画,说句实话,我一直以为只有这样的一幅画,因为这是她当初给我看的。”
 
“这副画当时也在那人的身上?”林逸飞沉吟一下,“还请方老爷子讲下去。”
 
方老爷子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们不要着急。这些事情,我都想了几十年,还是没有头绪,你们完完整整的听一遍,或许还能听出点端倪。”
 
方雨桐也多少带出了兴趣,“爷爷,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今天等你讲完,我们再吃饭。”
 
方老爷子明显对这个威胁不放在心上,“那个时候,我哪里还想吃什么饭,冰冷的枪口顶在脑门上,我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杀了四个人,我丝毫不怀疑她会一枪打爆我的脑袋,只是她到底如何抢过了那三把步枪,又是捏泥巴一样地,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看了我半晌,终于笑了一下,伸手一捏,那把盒子炮又变得不成样子,她随手一丢,谈谈说道,看在你怎么说还算有点良心地份上,我就不杀你了。”
 
说到这里地时候,方老爷子有些感慨,“其实我那个时候知道什么,只不过山里出来的,没有泯灭最后一点良知,如果没有遇到她,就那么混下去,谁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一直在国军混下去,也说不定有一天会被乱枪打死,哪里还有雨桐你。”
 
“这么说爷爷一生的转折点就在这个人身上?”方雨桐看了林逸飞一眼,心中一动,“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老爷子神色有些怅然,看了林逸飞一眼,终于叹息一口气,“几十年过去了,我怎么知道?”
 
林逸飞也忍不住想叹气,最终还是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她又回到了原地坐了下来,彷佛这些人都不是她杀的一样,她既然不杀我,我胆子就大了一些,当时她浑身上下灰头灰脸的,比我还要脏一些,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乱世中行走,她不过是掩饰一下身份,虽然她不怕麻烦,可是她不是出来找麻烦的,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个女的,就问她到哪里去,我们说不定顺路,她好在还看我顺眼,回答道,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爷爷你是看上人家了吧?”方雨桐笑了起来,“怪不得你不说,原来一直怕我奶奶知道。”
 
她这个孙女不像孙女,竟然嘲笑爷爷,方老爷子却并不恼怒,“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却觉得她其实人也不坏,最少不是胡乱杀人的,可是后来,后来我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只不过,”方老爷子嘴角一丝苦笑,“我看上了人家,人家心中没有我的。”
 
“那她难道有了心上人?”百里冰问地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方老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百里守业才知道的。”
 
“你说得是我爷爷?”百里冰这下真的大吃了一惊,“听我爸爸说,我爷爷建国后不久,就,就过世了。”
 
“我知道。”方老爷子神色有些异样,“他死的时候,我也在场。”
 
“我爷爷怎么死的?”百里冰好奇的问道,现在看来,方老爷子还是精神的很,可是爷爷已经死了几十年,那时候爷爷应该很年轻!但是爷爷那个时候就死了,说明还是有些蹊跷!
 
方老爷子摇摇头。“具体怎么样,你如果有兴趣,还是问百里雄飞好一些。”
 
他口气一转,已经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当时我很高兴,就说我也无处可去,正好和她一路,那人终于笑了起来,说到那好,只要我不怕死,就跟着她好了。当时我很高兴,二人在破庙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才发现。原来彼此真的没有什么目标,我当时就劝她,你的那块玉还是收起来的好,不然让别人看到,还是会来抢,有好东西是不错,但是现在不是炫耀地时候,她却是摇头,说这块玉一定要带在外边。就是让别人能够看到,我问她为什么。她不回答,我没有办法。只好自求多幅的,她除了那块玉,还带着个包袱,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撑着,我开始以为是宝贝,后来才知道是幅画,也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幅。”
 
方老爷子伸手指着那幅画,“就是它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几十年后的今天还能看到它,所以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她带着这副画什么意思?”林逸飞终于问道了正题,感觉到嗓子有些发干。
 
“我不知道,”没有想到方老爷子竟然给了他这么个答案,看到林逸飞不解的表情,笑着说道:“你听我说下去,当初我是不敢动她的东西,更是不敢问,二人东游西逛的,好像没有什么目的,后来有些熟悉了,我才敢问她叫什么,我当时也多少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说穿,也守着礼节,这可能让她多少有了一点好感,她说她叫君忆,我有些奇怪的说道,这个名字很雅呀,她家多半是个大户人家,我这么推测是有理由的,因为她一来名字起的很雅致,二来当然是那块玉,那块玉就算我不识货,也知道觉得价值连城的,就像逸飞你给我的那块。”
 
说道这里,方老爷子掏出了蟠龙如意,“这里面的暗影是条龙,那里的是条凤,自从我把这块玉带在身上,身子感觉好了一些,也不那么容易疲倦,再加上你和钱医生开的药,多少还能熬一段时间,逸飞,其实我欠你一个人情地。”
 
“再大地人情,一亿也够了,”林逸飞笑着说道:“更何况留在我手上并没有什么用处。”
 
方老爷子盯着那块玉,神色有些异样,“当年君忆也是这么说地,她说这块玉虽然珍贵,但是在不同地人眼中,有着不同地价值,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虽然懂了,却有些晚了。”
 
林逸飞提及一亿资金地时候,方雨桐想说什么,可是终于还是忍住,她可是清楚地知道,爷爷不算穷,也不是两袖清风什么地,你让他拿出个几万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让方家随随便便的拿出了一亿资金,那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时我记得她问我,你见过这块玉吗?”方老爷子显然还沉湎在过去的回忆中,也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在他心中憋了太久,需要找一个人倾诉,“我只是很奇怪,我是头一回见到这块玉,要说见过,也是在那个破庙头一次见到过,当时君忆笑了笑,说她只是随便问问,她想我多半也没有见过,事情也不会这么巧的,她已经找了两年的,我有些奇怪,不明白她这么说什么意思,她然后就解开了包袱,让我看到了这副画,她盯着我,只是问道,你见过画上的这个人没有,或者对画上的人有什么印象没有?我当时看到了这个戴着夜叉面具的人物,第一个感觉也是害怕,摇摇头,就吻她,这个是什么面具,怎么这么吓人。她叹息一口气,已经把画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的,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爷爷,那个君忆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没头没尾的?”方雨桐忍不住问道,她是听的一头雾水,只是因为她对于整件事情,也是从来没有什么眉目。
 
“我当时也不知道,”方老爷子苦笑道:“可是后来逐渐有些明白,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为什么?”方雨桐有些恼火,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说话的时候总是吞吞吐吐地。
 
方老爷子看了林逸飞一眼,已经有了深意,其实自从林逸飞关注这副画地时候。他已经隐约知道了什么,他说了几句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明白地晚了,二来是林逸飞好像也和这副画有些瓜葛,他地出现,是不是也有些晚了?
 
“听君忆说,蟠龙如意和鸾凤清鸣本是一对,”方老爷子终于又说了下去,看了一眼百里冰,“我这么唠唠叨叨地,你多半是烦的。”
 
百里冰摇摇头,“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对,应该是这段往事,还是很吸引人的,最少,我们就经历不到这个情形。”
 
她说道这里的时候,望了林逸飞一眼,“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我想老爷子。很多事情,你也应该看开才对。”
 
方老爷子缓缓点头,“看的开,看不开,都是一念之差,我、我最少比。。最少还好一些,当年君忆说,她其实在找一个人,所以这才来到乱世,我问她找谁,为什么要找,怎么个找法,后来又想到了,她可能是想找拥有那块蟠龙如意的,或者是想找认识那幅画的,那其中又有什么道理,可是我不能想到的事情,逸飞,你知道吗?”
 
林逸飞想了半晌,缓缓摇头。
 
“我问君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方老爷子叹息一声,“后来她就问我,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武功很高的人物,那我还知道不少,说什么河东的神拳铁胳膊呀,河北的铁头无敌呀,还有单刀震九州什么的,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她要找人去比武,这些人其实要说名气还是有的,不过都是跑江湖的,留下点薄名,本来对于我们的挑战,有的彬彬有礼,有的蛮不讲理,不过毫不例外的,在君忆手中都过不了三招,比如那个神拳铁胳膊什么的,本来摆好大的架子,一出场八大徒弟护法,气宇轩昂地,本来不想和君忆比试,名气大了,自然不肯坏了这个名头,可是君忆一出手,就把那八大徒弟打的满地找牙,都说打狗看主人地,不过这狗都被打光了之后,主人也不能不出手,铁胳膊一出手,就被君忆扭断了胳膊,痛得哭爹喊娘地,君忆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丢下一包药,说他自己看看病吧,没有想到江湖中多是这种名不副实地老家伙,这句话一说出来,铁胳膊没有被打死,差点被气死,无奈技不如人,只好连夜离开河东,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他们多半以为以前闯江湖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有人过来砸场子,我却知道不是,因为君忆后来又找了什么铁头无敌,单刀震九州的,结果铁头脑袋上被她打了个好大的包,那个使单刀的,还没有等到震什么,就已经被她把单刀劈手抢了过来,单手一掐,已经把单刀的刀尖捏下一截来,手指一弹,当的一声,打入了对面的石墙里面,单刀震九州的脸都有些绿了,咕咚就跪了下来,连说饶命。”
 
林逸飞却是神色一凛,随手拿过一个水果刀,比划了一下位置,“中间还是尖端?”
 
“靠上面一点。”方老爷子眯缝着眼睛,“这手绝活逸飞能够做到吗?”
 
林逸飞放下了水果刀,避而不答,“无论如何,这个君忆的指力和内力都是不差。”
 
“不错,”方老爷子点头道:“要不单刀震九州的怎么吓得那么厉害,就差点磕头端茶,后来我跟着她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她最少打败了十几位所谓的高手,却也不怕人复仇,还是大模大样的在那一带活动,我却是天天晚上吓得睡不着觉,生怕被人乱枪打死,也不知道她说找了两年,难道天天过得就是这种日子,后来没有人找她,我是很高兴,她却显得很失望的样子,又问我到哪里找人最方便,我回答到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军旅,另外一个就是大上海,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龙蛇混杂的,一般很多混的不得志地都想上那里去淘金,要不人家怎么说当时的大上海是冒险者地天堂,军旅里面的人更是杂七杂八地。天南地北的,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她说好,那就先去军营呆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她再去上海,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找一个人那么的执着,那个年代,参军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因为人家拉庄丁都拉不到呢,我们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部队,是隶属于南方的一个大帅的。当然不是嫡系。她说我什么都不会,这样出去打仗,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命大,所以看在我这么热心的份上,教了我点功夫,后来我再战场上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完好无缺,不能不说是她的功劳。”
 
“原来爷爷真的会武功,以前听奶奶说,我还不信的。”方雨桐看到老爷子说起了自己的情史,竟然越说越有味道。忍不住出声提醒一下。
 
“你奶奶当然知道,”方老爷子大笑了起来。笑声中豪放中带点惆怅,“当年她认识我的时候,本来史大户人家的,后来家里反对却是执意要和我走,当时弄伤了脚踝,我一口气背着她走了十几里呢。”
 
“奶奶知道这些事情吗?”方雨桐忍不住问道。
 
方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我。”
 
说到这里,方老爷子有些感喟,“你们年轻人的浪漫啊,算得了什么,今天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却又吵闹者要离婚,就说你大哥吧,到现在换了多少个女朋友,我看到他自鸣得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雨桐,你要记得,能和你过一辈子地才算是另一半,要不怎么有一句歌唱得好,我能想到最浪漫地事,就是和你慢慢变老,那些今天好,明天嚷嚷分手的,绝对不会长久。”
 
方老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算林逸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方雨桐更是希望用笑声冲淡尴尬,“爷爷,没有看出来,你对现在的流行还很关注呢。”
 
“唉,”方老爷子又叹息一声,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叹气的次数很多,好像多少是因为当年的遗憾,“我们到了军营之后,我因为有了经验,所以提升的很快,她虽然教给我的武功很简单,却很实用,我练了一段时间,本来瘦弱的身子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就算在军营中,进行力量比试的时候,本来我还不是他们对手,但是半个月后,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赢后,所以都是心甘情愿的叫我老大!我也很快的成为一个小排长,军营就是这样,你有能力,能打,那是谁都服你,不然的话,只有受欺负的命。”
 
方老爷子神色自豪,“君忆却是一直在我手下当着一个小兵,别人都以为她是我的亲戚,以为她是依靠我,却不知道她才是我的老大,其实依照她的本事,只要露一手出来,那绝对比我要出名的多,只不过她到了军营后,行事反倒低调起来,她又特意把自己打扮的脏一些,黑一些,又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倒也没有谁去注意她,我们当时还是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杂牌军,都是动走西窜的,惶惶如同丧家之犬,先是和鬼子打,后来一纸调令,我们去围剿所谓的土八路。”
 
方雨桐却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或许在她眼中,这些非但不能说是光彩的事情,提及起来,都是有点丢人的,“那后来呢,你们怎么会分开?”
 
方老爷子沉默了一会,“我们去围剿八路军,反倒被人家围剿了,人家那个打仗,才真的叫战术,我们只能说是斗殴,其实那个时候,我本来已经当上了个营长,也算有点势力,问东西也方便了很多,她嘱咐我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拿着那幅画,自己继续戴着那块玉,如果碰到她看上眼的,她就会拿出画像,问上一句,你认识画上的人吗,你对这副画有印象吗?我实在头一回见到这种打听人的方法,这画上的人带着个夜叉的面具,拿个长枪,本来面目别人都看不到,谁又能认识?你们说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向林逸飞问道:“你认识画上的这个人吗?”
 
看到林逸飞沉默不语的样子,方老爷子误会了他的意思,大笑了起来,“你看,当年她就是这么执着的去问,一个个的去问,从来没有厌烦的情绪,每次拿出画像的时候,都是充满了期待,可是我又不敢说什么,心中真的希望她能够找到她相见的人,不过你们现在看起来,一定是很好笑的?”
 
方老爷子端起了茶水,想要喝口茶水,却是望了百里冰一眼,他看到百里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丫头,虽然说百里守业的因素也有一些,可是他觉得,这个百里冰知道内敛,无疑比自己的孙女更加讨人喜欢。
 
只是一眼望过去,方老爷子愣了一下,“冰儿,你怎么流泪了?”
 
百里冰慌忙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强声笑道:“哪里流泪了,老爷子你看错了,是风沙迷了眼睛。”
 
“这屋内怎么会有风沙?”方老爷子奇怪问道。
 
“不是风沙,是个小虫子,飞到眼睛里面了。”百里冰低下头来,用力的擦了擦,这才抬起头来,笑容有些勉强,“现在没事了。”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六节 面对
 
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百里冰擦干了眼泪,着到众人望着自己的眼神,看了林逸飞一眼,只好解释道:“我觉得她会不会,会不会是在找一个见不到面的朋友。”
 
看到林逸飞握着茶杯的手掌有些颤抖,百里冰轻声道:“所以我觉得她比较命苦,忍不住想要流泪,老爷子,不知道后来呢?”
 
“寻找一个情人?”方老爷子喃喃自语道,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绝对不会!”
 
“为什么?”这次是林逸飞和百里冰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看画上的这个人,”方老爷子显然研究了很久,“我当时请一个知名的考古专家看过,他可以肯定,这画上画的是宋时的盔甲,而不是什么几十年前戏园子的家伙,如果从盔甲上来看,这画上的人应该是宋代的人物,君忆她出生在几十年前.怎么会找这样的一个情人?”
 
林逸飞看到百里冰脸色苍白,只是叹息道:“老爷子说的对,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个君忆后来又去了哪里?”
 
他现在终于发现了一点,除了君忆这个人物方老爷子比自己清楚外,剩下的他实在不见得比自己高明,老爷子终于抓住一个肯倾听他述说以往情史的人物,那个人无疑就是自己,想要知道为什么画上画有岳银瓶,这个君忆又是为什么拿着块鸾凤清鸣寻找认识夜叉神枪将的始丰,无疑这个君忆是个关键!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看方老爷子这个模样,都是颤巍巍的,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多半很难熬过今年,只不过他现在唯一的之王就是那个君忆会武,而且内功精深,所以现在还能健在,虽然方老爷子说起君忆武功的时候,言简意赅,可是林逸飞却知道,随便把一个盒子炮捏成废铁的,绝对不是简单地练武之人能够做到!
 
“后来。”方老爷子望着那幅画,眼中竟然也有些朦胧,“我们被解放军抓住,也没有反抗,这下我算是真正的找到了方向,因为作战勇敢,逐渐受到了上面的赏识,可是君忆却是闷闷不乐,她对谁打谁显然不感兴趣。她说要去上海打听一下,那时候我不想去,可是有一天,守业却跟着她不知所终!”
 
“我爷爷?”百里冰失声问道。
 
方老爷子点点头,“是呀,我们到了解放区后,才认识的你爷爷,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武功底子竟然比我还要好,我是半路出家,后来得到名师指点,竟然打他不过,他看到君忆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所以当她流露去上海的意思的时候,百里守业当下就抛下了一切。跟她去了,不过百里守业从上海回来地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脸色有些发白,我们问什么,他都不说,后来没过几年。突然染了重病,找医生也治不好。后来就落下了病根,解放后。没过几年,就过世了。”
 
林逸飞皱了下眉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当初他应该不过四十岁?”
 
“才三十出头。”方老爷子叹息一声,“现在你算算,都解放了五十多年,我现在也才八十多岁,那时候,我们都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去就去了。他从上海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及”
 
林逸飞却是心中凛然,从方老爷子的简单描述中,这个君忆处事绝对心狠手辣,并非不识世事,听方老爷子说的,好像君忆是什么都不懂,但这不过是老爷子的一厢情愿!
 
很明显当年方老爷子和百里守业都喜欢这个君忆,但是后来方老爷子主动放弃,原因倒不方便询问,但是百里守业却不死心,但是跟她去了上海,独自一人重伤回来,三十多岁就死,那就很可能受到了内伤,他回来绝口不提君忆,难道他是被君忆打伤的?
 
四人又是说了一会,等到吃饭的时候,方老爷子执意要留他们下来,林逸飞二人推辞了一下,也不再谦让,等到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己经灯火阑珊!
 
京城地冬天颇有些寒意,雪花飘飘,百里冰却是默默的向前走着,低着头,林逸飞缓缓的解下了围巾,围在她的脸上,淡淡道:“不要哭了,这种天气,眼泪都要变成冰了。”
 
百里冰终于忍耐不住,纵身扑到林逸飞的怀中,声音有些哽咽,“逸飞,我好怕。”
 
林逸飞心中一颤,“你怕什么?”
 
百里冰抬起头来,两行泪水溢出眼角,雪花一落,转瞬随着泪水,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流淌了下来,她好像并不感觉到寒冷,只是痴痴的望着林逸飞.直如一生一世。
 
林逸飞伸手揩去她脸上地泪水,有些不安道:“你有什么怕的,尽管说出来,我能解决的,一定会解决。”
 
你若也解决不了呢?”百里冰低声问道.想要忍住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悲从中来,难以自己!
 
“我记得曾经有过一句诗,”林逸飞突然转移了话题,轻声道:“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似一书生。”
 
“你说这个干什么?”百里冰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却也止住了泪水。
 
林逸飞缓缓道:“这说一个人存心报国的志向,想要效仿班超投笔从戒,我也一直很欣赏的,可是那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但是若是现在,我宁愿当一个书生,或者当一个医生,也不愿做什么百夫长或者先锋的,你莫非忘记了,当初我在岳王庙和你说过了什么?”
 
林逸飞有些错愕,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这么想?你怎么知道的岳银瓶?”
 
百里冰看到林逸飞面不改色,不由信心有些动摇,“那个君忆难道不是,你记得吗,当初我在看到第二幅画像的时候,就已经推测过,和你有过相同遭遇,却又能绘出当初情形的除了你,完颜飞花,就只剩下个完颜烈?因为除了你们,剩下的人都死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岳银瓶。”林逸飞望着百里冰,沉声道。
 
“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你不用管,”百里冰咬着嘴唇,“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知道你这么聪明,多半是知道地,你不要表面无动于衷的样子,我不想说出采,就是怕你难过,可是我发现,很多事情.你憋在心中,那更加难过!”
 
林逸飞叹息一声,“这次你如何推出这个结论地?”
 
他说话的时候,用围巾把百里冰层层包裹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有些寒意,百里冰心中却是一阵温暖。
 
“第一,这人武功高强,那是不容置疑,当初你在方家也这么说地。”百里冰很难想像林逸飞还是那个样子,按照她的想法,他应该激动异常才对,“第二,这人手上有鸾凤清鸣,君忆戴在外边,执意不肯收藏起来,她的用意很明显,她就是想让认识这块玉的来找她。”
 
“不错,”林逸飞认真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吗?”
 
“第三,她总是带着一个画像,那个画像上,虽然是戴个面具,但是画的是银瓶姐姐,”百里冰望着林逸飞道:“你说是不是?”
 
看到林逸飞点点头,百里冰叹息一声,“我若是和方老爷子一样,那是打破头都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可是和你在一起久了,知道了一些事情,又碰巧推出了一些事情所以看到第三幅画的时候,隐约知道什么盘眉目,很害怕,一直不敢住那上面想,可是听方老爷子一说君忆的事情,终于知道,很多事情怕是没有用,你一样要去面对!”
 
林逸飞点点头,“我从来不怕面对,可是我要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你还装作不知吗?”百里冰苦笑道:“我怕你难过,你不是也怕我担心。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开诚布公的?逸飞,你是好人,可是你太为别人着想,但是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决定和你在一起面对.无论什么事情?”
 
寒风阵阵,朔雪翻飞,城城今年的雪特别大,大的如同鹅毛一样!
 
可是只要一颗心是热的,寒冷又算得了什么?
 
林逸飞握紧了百里冰的双手,那双手有些僵硬,冰冷,但是却一如既往的执著!
 
“不错,我看到第三幅画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银瓶也穿越了过来。”林逸飞长吸一口气,“你说的很有根据,既然我穿越到了二零零二年,颜飞花到了三年前.那么当年银屏如果正巧救援到了朱仙镇,如果当时空中的光环还在,如果她看到我和完颜兄妹消失在了光环之中,她,我想多半也会和你一样,奋不顾身冲进去,而且因为时间的先后,很有可能到了几十年前!”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七节 得之我幸
 
林逸飞那一刻脸色凝重,显然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想到岳银瓶也穿越过来的时候,心中好像要爆开一样,可是他这会还是很平静,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伤心欲绝,就算他再急如星火,不要说八百年前的光阴,就是几十年前的,他也一分一秒都找不回来!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百里冰虽然止住了泪水。可还是有些伤心,“所以君忆的举动看起来丝毫不足为奇,她多半也和颜飞花一样,想要参透这种穿越,或者应该说是轮回的秘密,她多半想到了,轮回有她们的那种,还有灵魂穿越的事情,所以君忆去找人比武,用意很明显,是想找武功高强的人出头,或者说她想找你,她画出了那三幅画来。因为她知道,那块玉,那幅面,无论你是八百年前的萧别离也好,还是现在的林逸飞也罢,只要你一看到那幅画,多少会有些印象,虽然这在很多人看起来荒涎不稽,但是她总要试一试,这些动作,这些目的,可以说都是和你有关,那当然不是完颜烈,如果是完颜烈的话,他找你的方式肯定不是这样!她想的一点不错,只要你恢复了记忆,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去找她,不是吗?”
 
“你怕我去找她?”林逸飞缓缓问道。
 
“不是。”百里冰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只怕你伤心,我怕我想的真的是这样,我怕你有了希望。却找不到她。”
 
林逸飞凝望了她很久,握着她地双手不肯放开,沉声说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冰儿,在这个世界上,我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可是银瓶姐姐她?”百里冰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结果。林逸飞说的没错,如果当年她是岳银瓶,救援的时候。碰到萧别离进入光环,不知所终,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一下。可是她如果知道那是时光隧道,而且进入之后,会永远的分开,她还会执著的进去吗?
 
“君忆不是银瓶!”林逸飞摇摇头。
 
“为什么?”百里冰失声问道,她觉得白己的猜测很有道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既然林逸飞和她地想法一样,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和我一样,无论怎么穿越,都不会那么滥杀无辜,”林逸飞叹息一声,“有些人就是这样,性格定下来了,一辈子改不了。就算穿越过来也改变不了,颜飞花还是不改当年的心狠手辣。银瓶就算真的到了这里.处处也会给别人留有余地。而不会斩尽杀绝!”
 
“如果不是银瓶姐姐的话,那会是谁?当年还有谁有可能穿越?百里冰觉得思绪如麻,突然目光一亮,“逸飞,她会不会是,”略为犹豫了一下,百里冰终于说了出来,“她会不会是银瓶姐姐地弟子,你有徒弟的,她难道不会收弟子?她找你不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冰突然又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聪明,可是太聪明地,对于一些人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林逸飞木然半晌,只是目光闪动,仿佛表面的麻木只不过是种掩饰,“或许你猜的是对的。”
 
“或许?”百里冰不知道为什么林逸飞总是含含糊糊的,事情这么明显,还有什么疑问?
 
“现在要知道真相,就要找到那个君忆,”林逸毛拧着眉头,“这不是件容易地事情,第一,我们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世上,第二,就算活在世上,人海茫茫,如何去法,也是海底捞针!”
 
“可是我们还要试一下,”百里冰坚定的说完,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妥,如果岳银瓶最近几年出现,去寻找还是有情可原,但若是真的几十年前出现,他们就算找刭,却如方老爷子那样的,又能如何?
 
她这一刻多少明白了林逢飞的平静,那种平静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命运的无奈!
 
“不错,是要试一下,”林逸飞脸色如常,眼中却是蕴合深意,“我们现在有几个途径,不妨齐头并进,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哪几个方法?”百里冰目光一闪,“对了,我父亲那里可能会有点线索!”
 
“不错,”林逸飞缓缓点头,“那的确是个线索,依照常理推断,你爷爷百里守业死地很可疑,只不过那时候伯父年纪尚幼,知道的恐怕也不会太多,对了你奶奶呢?现在在哪里?”
 
“我奶奶?”百里冰竟然愣在那里,“我不知道。”
 
说出这话地时候,百里冰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太不像话,“我出生之后,就没有爷爷奶奶的,我记得小时候问过妈妈一回,妈妈说,旧社会穷人死的早。奶奶早死了,逸飞,你说我奶奶,既然我爷爷喜欢的是君忆,他有可能再娶吗?还有,方老爷子应该知道吧,刚才我们忘记问了。”
 
林逸毛有些好笑,“你自己的奶奶不清楚是谁,还要去问别人,这样。你帮我去问问伯父当年的事情,顺便问问是否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逸飞都觉得天方夜谭。几十年过去了,两个死人。就算骨头都会化成了灰,还会有什么线索?
 
二人不再伫立在寒风中,牵着手,向住的地方走去,林逸飞内功精深。这点寒冷根本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他当然不能三九天穿了个汗衫,用来彰显武功,所以还是和正常人一样,套个风衣,百里冰感觉到林逸飞的一只手温暖如春,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更是让她心中不再颤栗。
 
“这个我马上去办,但是其余的办法呢?”百里冰问道。
 
“其余的一条线索还在方老爷子身上,要不你去和这老爷子打探一下。”株逸飞笑了起来,“他说的罗哩罗嗦的,却特意忽略了很多关键性的环节,比如你爷爷百里守业的事情,还有他的一亿,我大约查了一下,虽然牵头人是他,但是方家权力虽大,却不像能够拿出一亿的人,只不过他不想说,我不会逼他。”
 
“这样?”百里冰回忆了一下,果然觉得当初方老爷子很多事情都是含糊其辞的,似乎真的隐瞒了什么,“和他联系还是你去吧,不然又扯上什么三八步枪,手榴弹反击的,我可真的听的没有味道,更何况,他对你,印象更好一些,你就算找他,也可以有给他看病的借口。”林逸飞笑笑,“借口我还在想,没有想到你早就替我想好了。”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百里冰又问。
 
“还有的就是漫天撒网了,”林逸飞摇头道:“这在以前,比如几十年前,是个很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有网络,事情就是大不一样。”
 
“不错,去找阿水。”百里冰灵机一动,“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嗯,和我想的一样,”林逸飞笑道:“他家在京城,还给我留下了电话。他说如果我来到了京城,打他电话,他一定过来接我,现在看来。这个电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倒是说做就做,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阿水的手机,只不过半晌却是无奈的放下了手机,笑了笑,“现在他多半是在睡觉,突然回到家里。没有搞回时差呢。”
 
“好像苏嫣然也在京城吧,”百里冰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阿水他有了情人,没有了人情?”林逸飞笑了起来。
 
有些清冷的天气中多少有些温暖的气氛,二人之间的伤情好像已经随着雪花般飘落,又像是雪花的落在地上,经过人踩车碾,堆积的坚硬冰冷,“我不敢这么说,他可是你的朋友。”百里冰笑了起来。“可是你好像也很热心,”林逸飞笑道:“不然也不会向我要阿水的联系方式,然后告诉给翠花,翠花再告诉了嫣然,这一圈子下来,我都有些头晕。”
 
“你不也是默许了?”百里冰笑道:“不过我倒觉得阿水和嫣然不算很般配,倒不是说别的,只是一个沉默寡言,另外一个也是沉默寡言。本来二人在一起,就说不出话来,阿水喜欢的现代不能再现代,嫣然却是古典的不能再古典,又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同时在追求女孩子方面。我觉得,阿水还是太腼腆了。”
 
“可是嫣然好像也联系了他?”林逸飞笑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你说般配就般配的,有的时候,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往往可能很久没有感觉,突然心动的只是那一刹那。”
 
“说的和爱情专家一样,”百里冰笑了起来,突然眉头一皱,“前面好像出了事情。”
 
一群人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两人缓步走了过去,只看到一地的鲜血,淋漓的冻成了紫色,浇在雪地,触目惊心,林逸飞却是突然快步上前,分开了人群,失声呼道:“阿水?!”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八节 以直报怨
 
阿水倒地上,双目紧闭,额头上好大的一个创口,鲜血冻成了一团凝结在了脸上,这让他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机。
 
林逸飞四下望了一眼,众人都是一寒,不知道他的目光怎么那么的犀利,好像要杀人一样,林逸飞一望之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握住阿水的手腕,心中一喜,脉搏虽然微弱,还没有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候。“冰儿,报警!”
 
110,120都打了,只是还没有人来。”人群中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突然如同插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林逸飞只是一招手,那人就己经踉踉跄跄的跌出了人群,扑通一下,坐在林逸飞的身边。
 
那人莫名其妙的好像见鬼了一样,只是觉得刚才有一股大力拉住了自己,如同鬼上身一样的身不由己,脸色变的比雪还要白,额头却是滚滚的汗水淌了下来,才要站起来,一只于己经放在他的肩头,竟然有千钧之重!
 
百里冰并不放心,还是连续打了几个求救电话,只不过天冷路滑,那面说已经出警,只不过人还未刭。
 
“刚才怎么回事?”林逸飞一只手握住阿水的腕子,内力源源不绝的输送了过去,感觉到阿水的脉搏渐渐强劲了起来,心下稍妥,另外一只手却是拍在那人肩头,“告诉我!”
 
那人戴个狗皮帽子,脸型瘦削,本来双手揣在袖口里面,一付老北方的样子,正准备把今天的热闹当作茶余饭后的下酒菜。回家说一说,没有想到祸从口入一点不假,就是因为多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好像成了犯人。
 
在林逸飞地目光的注视下,这小子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却感觉如同光着身子站在大街上一样!
 
“不是我。”那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要哭。
 
“我知道不是你,”林逸飞缓声道,尽量的放缓口气,“你认识是谁打的他?”
 
“我不知道。”那人有些胆怯。才要想找个借口对付过去,突然觉得肩头仿佛裂开了一样,大叫了一声,“是四个穿西装的人。”
 
他话一出口,就发现肩头不那么痛的,只好继续说了下去,“这小子。不是。是这位同志站在这里打电话,不知道和谁,聊的很开心地样子,突然一辆奔驰停在他身边,好家伙。一下子冲下来四个人。”
 
这人说的眉飞色舞,本来还想挥动一下手势助兴。无奈肩头压住山一样。只好止住了这个念头,“那四个人就和电视中黑社会一样的穿着。一冲下车子,就向这位同志拳打脚踢的,这位先生,我不是不帮忙。实际上我是帮不上忙。”
 
“车牌号是多少?”林逸飞冷冷的问道。
 
“我没有看清楚。”那人苦笑道:“这位同志好像也会武功。但是常言说的好,双拳。。。。。。”
 
“那四个人什么样,去了哪里?”林逸飞懒得听他废话。
 
“我没有看清楚,他们都是长的差不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说臭小予,你敢和大公子抢女人,活的不耐烦了,是吧。他们打完人,威胁别人不准报警。然后开着车,去了那面。”
 
林逸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白茫茫地一片,皱了下眉头。伸手掏出几百块钱,望了一眼人群。
 
那些人轰的一声退后了几步,都觉得被他看中,无疑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谁能告诉我车牌,这钱就是他的。”林逸飞下了悬赏,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咽了下口水,钱都是想要的,可是刚才只顾得着热闹,都有些懊悔,看一眼车牌会死呀。
 
百里冰打完了电话,蹲了下来,“逸飞,我们先把阿水送到医院吧。”
 
“差不多了。”林逸飞闷哼了一声,阿水痛哼了一声,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好像有些茫然,半晌才问道:“小飞,怎么是你?”躺在医院病床地时候,阿水脑袋虽然没有被打坏,神色却有些黯然。
 
他伤的不重,不过晕倒到冰天雪地的外边还是很危险,好在林逸飞救醒了他。不然恐怕没有这么轻易的醒转过来。
 
“现在你可以说说是谁下的手了吧。”林逸飞笑容中有些发冷,“阿水,你不会也像路人一样,挨打都不知道为什么了吧?”
 
“我真的不敢肯定,”阿水回过神来,望着林逸飞苦笑,“来了一辆车,我还在谈话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停在我面前,一开车门,撞在我身上,我都没有躲过去,电话都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然后那四个人行动一致冲了下来,我好在有点功夫护住,打倒了两个,可是出手并不厉害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耳中轰隆一声,眼煎一黑,就没有了知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地就是你。”
 
林逸飞听他大致说的和路人甲什么的,说的类似,对于阿水来说是突然,对于那些人来说,应该是蓄谋,看到阿水额头上的伤口,好像被钝器打伤,类似钢管一样,警察们姗姗来迟,倒把阿水询问了一顿,好像他是在这里聚众闹事,捣乱杜会治安,林逸飞忍住怒气,这才没有一人一脚,把他们踢到阴沟里去。
 
“阿水,你忘记了说一句。”百里冰一直忙前忙后的,这时候端了杯热水,坐了过来,“有人说你和他抢女人!这件事是因为苏嫣然?”
 
阿水暗中咬咬牙,这才叹息一口气,“难道是那个方公子?”
 
“方公子?”林逸飞笑了赵来,“他是哪个?”
 
阿水看着他的目光,倒有些替那个方公子担心,生怕那人在林逸飞的手下,会变成圆公子,“逸飞,这件事我也只是推测,没有什么证据的,你别跑过去,揍人家一顿,如果打错了,那他不是天大地冤枉?”
 
“哦,这你不用担心,”林逸飞安慰他道:“你放心,我手上绝对不会才什么冤假错案的,我们现在只是要找打凶手,阿水,你要记得,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才是你应该做地,而不是那种虚伪的以德报怨!”
 
“我不是以德报怨,我只是怕你把人打没了,我想要亲手地揍那个打我一顿的都不行。”阿水摇头苦笑,“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林逸飞看了下时钟.“你家人呢,我看你伤的不重,就没有想办法通知,以免他们担心。”
 
“你做的实在对我胃口。”阿水笑了起来。“这些事情,能不让他们知道,最好瞒着他们,只不过我脑袋上好大的一块疤,不好圆谎,逸飞,帮我个忙。”
 
“你说,想谎话我是不如你的。”
 
“放屁,电话给用一下,我给嫣然打个电话。”阿水伸出手来,牵动了伤口,有些皱眉。
 
“干什么?”林逸飞拿过了阿水的手机,“我在雪中捡来的,还没有摔坏,又给你省了一笔。”
 
“你要是真的为我省,就不应该把我送到医院,”阿水苦笑道:“那不是连医药费都省下来了?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个开制药厂的,本身还有两下子,不负责任的把我送到医院来一看就是舍不得你厂子的那些破药。”
 
“这小子脑袋没事了。”林逸飞笑着对百里冰说道:“你还担忧他有什么脑震荡什么的,现在我觉得他比以前话还多。”
 
百里冰一直没插上话,见状笑道:“阿水,你别埋怨,其实逸飞想的和你一样,我就是觉得,还是送到医院,包扎一下好一些,就算他治你,这里的条件也好一些。”
 
“开玩笑的,”阿水笑了起来,用手示意了一下。已经拨通了苏嫣然家中的电话,“嫣然,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今晚不能去参加你的生日晚会。”
 
林逸飞这才明白,为什么阿水这么慎重。
 
“没事,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多想,就是,就是,”阿水就是了半天,终于憋出个理由,“就是我家里也来了客人,我爸妈一定要我作陪,不然老人家,你知道很难说话的。”
 
百里冰摇摇头,低声说道:“嫣然的生日晚会,逸飞,我们要不要去?”
 
“什么,哪有什么女孩子,”阿水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听错了,真的没有。”
 
阿水急的面红耳赤,这件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他也没有想到苏嫣然的耳朵竟然那么好使。
 
百里冰却是笑着抢过了阿水的电话,“嫣然,是我呀,百里冰,我,逸飞,和阿水都在一起,生日快乐呀,阿水是撒谎,只不过是不想你担心,不是我们拦着他不去你的生日晚会,而是阿水路上滑了一交,伤了脚踝,现在在静养呢,你今天不用来的,明天再来看看他吧。”
 
等到放下了电话,看着阿水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百里冰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
 
阿水终于叹息了一声,“你撒谎的本事可比我高明了很多,半真半假的,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真的也是信以为真了。”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九节 针锋相对
 
林逸飞站在苏家门口的时候,倒引起不少人的侧目,来到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一身朴素有点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门口好像开着车展一样的,一排排的豪华轿车.林逸飞倒是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想到苏嫣然家些竟然这么好,记得很多次,她表现的并非很有钱的样子,几个人出去游玩的时候,也从来看不到她有什么奢侈的表现。
 
当然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需要用奢侈来证明什么,这和一些朋友在一起,成天劳力士、阿诗玛的不同,因为朋友之间,不需要炫耀什么。
 
他来到这里,代表百里冰和阿水,还有自己向苏嫣然说一声生日快乐,不过最主要的一点,他知道那个方公子肯定也会借这个机会来献献殷勤。
 
一年中,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五天就是西方情人节、七夕、生日、三八和圣诞,林逸飞恐怕不知道,但是方公子肯定知道,所以他绝对不会错过。
 
“请问,你找谁?”一个老人缓慢的走了过来,老人额头很宽,眼睛很亮,林逸飞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老人竟然也有如此明亮的眼神,他看着林逸飞的眼神很友善,这让林逸飞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我找苏嫣然,我是她的大学同学,听说今天她生日,所以过来祝贺一下。”林逸飞说的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什么局促的感觉。
 
“浙清的?”老人眼前一亮,看到林逸飞点点头,老人竟然热情地走了过来。拉住林逸飞的手,“走,那还在外边干什么,里面暖和一下。”
 
林逸飞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只是跟着他走进屋里,一路上迎接众人略为有些诧异的目光。
 
走到屋内的时候,林逸飞多少知道一些,这个老人好像人缘不错,一路上很多人都是端个酒杯笑着打个招呼,大厅相当地宽绰。容纳百来个人都是不显得拥挤,老人带着林逸飞,一路走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身边,笑着说道:“巧巧,这是我乖孙女说的那个同学。”
 
那个中年妇女却没有老人那么热情。瞄了林逸飞一眼,好像有钱人看待商场的处理水果,多看一眼都觉得掉身价,“爸,你身体不好,这冷的天,就不要出去接客人,这些事情,让佣人来做就行了。”
 
终于还是打量了林逸飞一眼。头都不点,“爸,那面还有客人,我去招呼一下。”
 
老爷子有些尴尬,“我闺女,就是这脾气,看到别人不冷不热的。”
 
林逸飞笑笑,老头子显然撒了个谎言,就像医生对要死的病人。孔子假装生病,哄走了儒悲一样。这都是神圣地,善意的。因为那个不冷不热的巧巧,转瞬就以夸张的音调大叫了一声,“方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一声如果按照分贝来算,可是称得上噪音地,但是因为中年妇女的身份,众人都当作了乐音.哄笑了起来,一时间寒暄个不停。
 
林逸飞斜倪了门口一眼,看到一人捧着一蓬鲜红的玫瑰,火辣辣的代表他的热情一样,神色竟然有些谦卑,满是笑容,“伯母,我去给嫣然买玫瑰,很多花店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早早的关门,要不就是玫瑰数量没有九百九十朵,我当然不能分开来买是不是?”
 
方公子看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才的,虽然算不上貌比潘安,却也不差宋玉的的,脸上那是添一分则嫌太白,减一分又像是包公.宋玉如果转些见到了他,多半会问一声,大哥,你的化妆品哪里买的?
 
“方公子说一声,卖花的还不送上门来,怎么用亲自去买。”中年妇女看着方公子的眼神,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这和刚才对待林逸飞的态度,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让人送过来的,怎么比得上我去买的有诚意?”方公子正色说道.自然又是博得对面伯母的喜欢。
 
林逸飞着到那个方公子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老爷子,还没有问你贵姓。”
 
“我?我姓康,嫣然没有和你说?我是她外公,刚才地是嫣然的妈,脾气不太好,”老头子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才明白刚才自己的一番热情有些过头,敢情这位还不知道自己地身份。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林逸飞还是有些诧异,无论怎么看,苏嫣然和她母亲都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这种性格如果不是互补,那么苏嫣然肯定会被看做是叛逆。
 
康老头转瞬又笑道:“嫣然也是这样,不喜欢和别人说起家中的事情,其实她学琴的时候,很多人不同意,但是她执意要学,也就由她,可是她不找个专业学琴的地方,又跑到浙清,这孩子,有什么话都不和家里人说,总是闷闷的,最近回来后,才有些开。说认识了很多很要好的朋友,我开始还有些替她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康老头停了下来,笑睬眯的看着林逸飞。
 
“担心什么?”林逸飞四下张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苏嫣然,却也不着急,今天她是主角,当然主角登场万一些也是正常。
 
“我很当心她走了另外的极端,很多人都是这样,就像当年文革的时候.很多青年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林逸飞有些头痛,或者老一辈都喜欢拿这些说事,现在虽然幸福了,和平了,可是在他们眼中,很多惨痛的记忆,永远挥之不去,而且不能忘记.他当然对文革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只能问。“嫣然不会的,我了解她这个人,她很有理性,做事也有分寸。”
 
“是呀。”康老头叹息了一声,“今天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是个好青年,你这样的青年,和她变往,我放心。”
 
林逸飞怎么听都有点托孤的味道,笑着说道:“老爷子,你放心吧,年轻人有年轻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的,中庸最好。”
 
康老头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怎么看林逸飞,怎么觉得顺眼。
 
“伯母,嫣然呢?”方公子来到苏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而且知道,适当的询问还是有些必要地。
 
“还在打扮。”苏母脸色有些异样,“这丫头,客人都是为她来的.也不说早点下来打个招呼。我这就去找她。”
 
“不用不用,”方公子慌忙摆手,表现出一幅谦谦君子的形象,“今天嫣然是寿星公,我们多等一会又能怎么样。”
 
“还是方公子好说话。”苏母脸上笑开了花。
 
“伯母,你怎么这么客气,我说过多少次,叫我小方,或者叫我名字就行。”方公子客气的说道。头一眼见到的,都觉得这个方公子实在好说话。
 
“那我就托大一下。雨扬,你看。说了这么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客人。”方公子的来头显然很对苏母的胃口.林逸飞远远地看了,不由有些替阿出发愁。
 
“中宇,你你放心,你是嫣然的好朋友,年轻人的感情,现在不是包办的年代,如果你追求嫣然的话,做爷爷地一定支持你。”
 
康老头显热和方公子不对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看法,苏母当然是从权钱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苏家和方家联手,在城城可以说是实力更为巩固,苏家有些钱.但是方家京城军方有着相当的势力.这样的人就算有点缺点又算得了什么,但是在康老头的眼中,这个方公子口碑不好,典型的一个不务正业的反面教材,从个人角度来看,他还是很欣赏林逸飞的谦逊。
 
这种人一定会出人头地地,就算他没有任何背景,康老头如是想到。
 
林逸飞却是一怔,“康爷爷,我想你认错了,我叫林逸飞,是阿水.水中宇地同学,今天他有事不能来,所以我替他来看看,顺便问候一下嫣然这个寿星。”
 
“啊?”康老头有些愕然,半晌才问道,“林逸飞?没有听嫣然说过呢?”
 
林逸飞有些哭笑不得,“既然这样。。。。。。”
 
“林逸飞就林逸飞,既然你能和中宇做朋友,想必为人也是不错的,”康老头观念转换的倒不慢,“对了,逸飞,中宇怎么样?”
 
“他人很好,又有技术,长的比我靓仔,”林逸飞夸起阿水来不遗余力,“无论怎么看,我都觉得他比方公子要强很多的。”
 
“真的”一个声音冷冷的接道,“其实我觉得这位同学也很靓仔的。”
 
林逸飞缓缓的转过身来,微笑着望着站在身后地方公子,“方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有些人要是看到了,就不会再做那些龌龊地事情。”方雨扬冷冷的望着林逸飞,心中怒火高炽!
 
他来到这里,做了很大地功夫,就是为了追求苏嫣然,他其实有些后悔,因为小的时候,在他的眼中,苏嫣然并不出众,他的女朋友随便抓一个,都可以说比苏嫣然长的漂亮,可是这次苏嫣然来到了京城,他见了一眼,竟然惊为天人,更是才发觉,有段时间,看到了一个广告好像就是她,方公子这才费尽心机的讨好苏母,这时候苏母给他介绍苏嫣然的外公.竟然有这个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背地说自己的坏话。
 
“小子,背着别人说坏话,小心烂舌头的。”方雨扬笑容满面,却是意存威胁。
 
“是吗?”林逸飞也笑了起来,“现在当着你的面,我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方雨扬一怔。
 
“我是想说,无论怎么看,水中宇都比你强很多的。”林逸飞淡淡的说道。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节 绵里针
 
大厅内一下肃静了下来,林逸飞声音说的不大,听到的人却不少。
 
这里虽然非富则贵,但是到了这里,都是有克制,表现着上等人与下等人的不同,虽然大家脱光了到了澡堂子,其实没有什么两样,很多人都看到了方公子不露锋芒的骄傲和张扬,但都是随声附和,多你一句赞扬不多,但是少你一句,那可是有着不小的麻烦。
 
可是像林逸飞这样的土包子,不知轻重的针锋相对,却给了他们一种别样的感觉,肃静过后,大厅又是热闹起来,不过却都是偷偷的望着二人,有的人其实心中还在想,他们能打上一架最好,但是那个土包子可别输的太快,因为谁都知道,方公子手头有两下子!
 
“这位是,”方面扬眼睛中彷佛有了一根针,对于林逸飞的刻意挑衅,反倒有些摸不准底细,做人不可莽撞,这是爷爷教给他的话,他虽然不算把爷爷记在心中,还算把爷爷的这句话牢牢的记住。
 
“我叫林逸飞,水中宇的同学。”林逸飞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水中宇三个字,看到方雨扬脸色不变,但是眸子却是乱转,一丝狡诈从忠厚的外表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就已经知道这小子心中有鬼。
 
“林逸飞?”方雨扬喃喃念了一句,突然有些错愕,“你就是林逸飞?”
 
他是从爷爷的口中知道了这个人物,有几次爷爷教训的时候,总是说一句,你要是有人家林逸飞的一半,我就不用操心了。他一直当作了耳边风,可是多少有了点印象。
 
只不过看到林逸飞这副模样。方雨扬心中暗道,老子要是有他的一半,我还混个屁,看这小子的装束。就知道混的并不得意,参加这种晚会,穿个跑鞋和风衣,你以为要跑马拉松呀?
 
“原来你们认识。”康老头眯缝着眼睛,“那大家可要,咦,嫣然下来了。”
 
他这乾坤大挪移只是一拨。林逸飞还没有什么反应,方公子已经如受重击,目光已经从林逸飞身上向楼上望去,一女全身素白,却是胜过玉一般的肌肤,一条晶莹的珠玉项梁,难言爽眸的光华,此刻正在缓步走下了楼梯,不是苏嫣然却是哪个?
 
辣块妈妈。方雨扬心中爆了一句粗口,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个天仙,想起前几年说起亲事的时候,自己当年看到苏嫣然的时候,扎着两个小辫子,面色饥黄的样子。断然拒绝,后来她去了浙清,一切都是不了了之,方雨扬有些后悔,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虽然这些年懒得修补羊圈,任意来去,这一个千万要牢牢的握在手上。
 
大厅内望着苏嫣然的风姿,都是一阵低声的暗叹。说句实话,她长的并不妩媚,算不上绝世美女,只不过却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姿态。婀娜多姿,让人产生了一种阳春白雪之感。
 
方雨扬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下里巴人,已经一团火般的热情迎了上去,效仿西方中世纪古骑士的单膝跪倒,手中的玫瑰花几乎举起了两层楼那么高,“嫣然,生日快乐!”
 
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方雨扬一直这么认为,几次前来,总是看到她不冷不热的,这次方雨扬决定以最浪漫的开场白,居高临下的一举博得美女的欢心。
 
这招实属必杀技,他方公子这么多年,只用过八次,而结果都是无一例外抱得美人归!
 
这一次,他相信,也不例外!
 
她苏嫣然就算是再骄傲,再讨厌他,怎么说也要给他一个象征性得拥抱吧?
 
苏嫣然倒是吓了一跳,“方公子?你来得好早。”随手接过鲜花,递给了身后得老妈子,“王妈,你收一下。”
 
方雨扬看着她淡淡得表态,郁闷的想发狂,给他的感觉就是,苏嫣然无视这些浪漫,其实想把玫瑰丢到垃圾筒中,只不过离垃圾筒的位置实在太远。
 
“逸飞,你怎么来了?”苏嫣然秋波一转,有些惊喜的笑了起来,摒弃了方公子的热情,快步的走了过来,那一刻,那算是真正的鲜花绽放,刚才就算是微笑,也有一种应付的感觉。
 
“你生日,握来到京城,当然要过来吃一顿。”林逸飞也笑了起来,无视方公子怨毒的目光,“阿水今天不能来,很遗憾,看不到你最漂亮的一天。”
 
“以前我不漂亮吗?”苏嫣然眨眨眼睛,感觉到方雨扬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不由无可奈何,只希望林逸飞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以前我只注重到你的智慧,”林逸飞缓缓说道,彷佛浪漫主义诗人灵魂附体,“今天我才发现你的美貌,美貌是短暂的,智慧才是永久的。”
 
那面虽然没有咕咕咚咚的倒下一片,却有不少想要把刚吃的东西吐了出来,这小子吹捧起女人有一套,不能小瞧。
 
苏嫣然更是笑得花枝招展,一半是装作,一半是真的开心,“逸飞,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冰儿也是这么被你哄骗到手的吧。”
 
方公子几乎气的七窍生烟,林逸飞又来了一次火上浇油,“以前因为你只发现我比较酷,所以看不到我的智慧。”
 
苏嫣然又是一阵笑,只不过所有的笑容都是为了林逸飞绽放,方公子只能看到个后脑勺。
 
“逸飞?是吧?”苏母实在有点看不过去,觉得见过脸皮厚的,没有见过这么厚的,“嫣然今天是主角。。。”
 
林逸飞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也不想让她们母女太过尴尬不可调和,“那你们忙,方公子,有空吗,不如我们谈一下亚洲的经济将要怎么发展的如何?”
 
方公子想砍死他的心都有,看着苏母已经拉着苏嫣然走向大厅的中心,照例是父母做一通表白,感谢这个,感谢那个,感谢cctv什么的,苏父苏母也不例外,相比苏母而言,苏父比较沉着,让人看不出深浅,他在女儿出现的时候,这才走到了大厅,和一些朋友寒暄了一下,望了林逸飞这面一眼,这才说了起来。
 
林逸飞并没有细听,只是含笑望着方公子,心中却是在想,这人城府不错,我特意激怒他,竟然还是很快的收敛了愤怒,方雨扬,姓方,难道是方雨桐的大哥,想起方老爷子说得那个公子哥,怒其不争的样子,心中叹息了一声。
 
无论如何,看在方老爷子的面子上,这种人,教训一顿也就行了。
 
当然,这要看这位方公子的表现了,如果真的如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事情就绝对不是教训一顿那么简单。
 
方公子看到林逸飞的笑容,就觉得非常的讨厌,他恨不得拿出针线出来,把这小子讨厌的笑容缝起来,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挑衅,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给苏家留一个好印象,他早就大打出手!
 
“林逸飞?”方公子走上前一步,伸手出来,“我叫方雨扬,初次见面,你是嫣然的朋友,我也是,这么说大家还是朋友的,”
 
林逸飞笑着伸出手来,“是吗,对于这点,方公子,我可不敢苟同,敌人的敌人,你会觉得一定是你的朋友?”
 
“是吗?”方公子脸色微变,一握住林逸飞的手掌,已经暗暗用劲,存心想要他大声呼叫,给他个难堪!
 
只是用力之下,突然觉得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能够遇到反抗,虽然不能捏断林逸飞的手骨,最少也能让他吃一些苦头,没有想到全力一握之下,彷佛是握住一条滑不留手的青鱼,全部的力道竟然卸到了空出!
 
方公子有些不甘心,抓住林逸飞的手不放,再次用力一握,没有想到这次如同握住了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隐有弹性!
 
他还待用力,林逸飞已经抽出了手掌,看了一下周围,叹息道:“方公子,我不喜欢男人的,还请你自重。”
 
周围看着他们四目相对,握手的时间显然不是正常的礼貌,都已经窃窃私语起来,方公子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只是这时总不好再抓住林逸飞的手掌,不然明天的头条恐怕就会变成了方家的大公子有什么龙阳之癖,“林逸飞,你不要得意。”
 
“我得意什么?”林逸飞皱了下眉头,“我朋友被打,我还请方公子帮忙找一下,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你若是不想像你的朋友一样,”方雨扬笑了起来,眼中藏着锋锐,“那你现在最好乖乖的回到家中,蒙着被子睡一觉,如果租不起车,我可以派我的司机送你。”
 
“我若是不回去呢?”林逸飞嘴角一丝微笑,看着自己的手掌,江湖中有种内功,可以伤人于无形,这位方公子会两下劈柴打水的本事,多半是不知道的。
 
“今天天冷路滑,我对你的安全可是不敢保证的”方公子看到苏父讲话结束,目光投在这里来,嘴上恶狠狠的,却还是鼓起掌来。
 
陡然间眼前一亮,苏嫣然翩翩走了过来,方公子心中一热,转瞬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因为苏嫣然望着林逸飞,含笑说了一句,“逸飞,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挑选你跳第一支舞?”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一节 钓鱼
 
大厅暖意融融,屋外天寒地冻。
 
雪花片片点点,飘飘洒洒地下落,被车灯,屋灯一耀,说不出的晶莹洁白。
 
时而一阵寒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积雪,一个上扬,冲上了天空,转瞬四下飘散,更增了空气中的一丝冷意。
 
这个冬季,京城有点冷!
 
方雨扬出来的时候,吸了口寒气,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喉管冲到了肺部,却还是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走到自己那辆大房车旁边的时候,方雨扬更是火大,重重地踢了一脚车门,‘砰’的一声大响,四个人已经如同中了箭的兔子一样跳了下来,“老大”。
 
“你们倒舒服,竟然在车里打牌。”方雨扬冷冷地笑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块云彩落下了砖头,砸得这位老大有点不正常,“我们在外边无聊,只是在等老大你,并没有离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进去一个人,去看看一个叫林逸飞的样子,”方雨扬口气中有些发狠,“今天晚上,不打残他,你们四个不要回来了。”
 
“老大,是不是把他打成像水中宇那样?”四人马上摩拳擦掌,做出要咬人的架势,只不过半晌的功夫,竟然还没有人移动一下,方雨扬有些不耐烦,“你们是不是准备打四圈牌再走?”
 
突然发现眼前四人的神色有些怪异,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身后,好像有鬼一样,一阵冷风好像灌入了衣领,阴风阵阵。
 
“不用进去看我,”那个在方公子眼中,阴魂不散的林逸飞,竟然出现在身后,方雨扬突然觉得心中一寒。已经觉得这个林逸飞有点不寻常。
 
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方雨扬眉头一扬,嘴角一丝冷笑,说不出的张扬,“不进去看看,一会打错了人怎么办?”
 
“我就是怕你打错,所以特意走出来让你们好好看看,”林逸飞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只不过要把我打残,这些人好像还不够。”
 
他说话中蕴藏了深意。只不过方雨扬已经被怒火冲晕了头脑,完全没有听出来,“就你这德行,我只怕一拳头你都受不起。”
 
他语音未落,一个手下已经冲了下去!
 
做手下的其实也很不容易。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懂得主人的意思。如果主人已经怒火高炽,你还问老大。要不要出手,那不是等着一马掌,就是准备被炒鱿鱼,什么狗最讨人喜欢,无疑是去咬主人讨厌的人才会让主人觉得你聪明伶俐。
 
这个聪明伶俐的手下出手相当狠,刀子无声无息地拔了出来,反握的隐蔽在腕子底下,所以他打出的一是一拳,已经准备林逸飞用手拨挡的时候顺势划他一刀!
 
这招就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可是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不知道林逸飞什么把戏没有见过。当初唐门掌门唐竹枝三十三道暗器打过来的时候,有一道钻入土中。再反弹出来的时候,都被萧别离算的一清二楚。
 
眼力和内力休戚相关,内功越强,感觉就更加敏锐,林逸飞现在的内力早和当初被铁面人暗算的时候,相差天上地下,可是他还不想来一招力劈华山什么的,一个隔空拳震死这条疯狗,他觉得,这个方公子无疑还有很多作用!
 
所以他只是一脚踢了出去,时机拿捏地恰到好处,那个手下一拳离他胸膛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已经被他一脚踢中了膝盖!
 
‘咔嚓’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嗥,传出了好远,那个手下身子平飞了出去,凌空滑翔三米有余,重重地双膝跪在地上,又是‘咔’的一声响,那人一张脸扭曲得如同烂柿子一样,叫声未出,已经疼晕了过去。
 
一声凄厉后的惨叫,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静寂!
 
林逸飞叹息一声,“我就说,有用的人还是太少,方公子,你说是不是?”
 
方雨扬终于变了脸色,所有的狠话都被冻结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夜,如同那声惨叫一样,虽然凄厉,却是转瞬淹没在了空气之中。
 
“你要做什么?”隔了很久,方雨扬终于说出话来,只不过少了一分张扬,多了一分凝滞。
 
“很简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林逸飞淡淡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你自己的罪过,自己用血来洗,如果都洗刷不了的话,只能用命!”
 
“你不要太狂。”方雨扬人在皮衣里面,却觉得那股寒意钻入了骨髓,怎么裹紧衣服都是不能驱赶!
 
“杀了我们,你以为你能逃脱,这里是京城,是讲法律的地方。”方雨扬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法律是什么?法律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来看,好像不过是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揉成什么样就可以揉成什么样,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这两个字。
 
果然,林逸飞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法律?说得真好!我其实不想怎么样,打过阿水的,拧断个腕子,吃点苦头就行。”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手下一声怪啊,充满了绝望,他刚才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好像不够偏僻,如果打这小子,如果有人路过,不免有些不爽,可是现在他突然在这里停车不知道哪个弱智想出来的,鸟不拉屎的,怎么会有人来?
 
他一句狠话才说了出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转瞬耳边大鸣,然后就是忽忽悠悠地飞了起来,然后再也没有了知觉,就算‘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的大响,都没有惊醒他的噩梦。
 
林逸飞望了一眼那人摔倒的地方,半尺厚的大雪中,已经被砸了一个大坑,“方公子,原来你还没有告诉你的手下,我叫什么名字,你这个大哥真的当的不合格。”他扭头望向了剩下的两个手下,微笑说道:“你们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没有?”
 
那两个连连点头,感觉这个林逸飞才像个老大,二人上下牙关撞击在一起,咯咯地响动,仿佛这数九寒天的吞了一吨冰块,“知,知……道,道。”
 
“那我是谁?”林逸飞目光一冷。
 
“你是?”二人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逸飞单手一探,缩回来的时候,已经拧断了二人的腕子,“我是林逸飞,你们可要记住,下次千万不要找错人,我很讨厌记忆力不好的人。”
 
天气零下二十来度,那两人却是滚滚地大汗流淌了下来,只不过二人竟然能够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他们现在心中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克服了痛苦的冲动,他们生怕这个时候叫出来,林逸飞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的一颗颗牙齿敲落了下来。
 
他不是林逸飞,他绝对不是林逸飞!
 
在他们眼中,他无疑就是地狱中出来的恶鬼,没事在人间飘荡的无常!
 
林逸飞这招很管用,就算方雨扬这样的狠角,都吓得已经失去了思维!
 
肖月蓉如果看到了他的出手,就会明白他说的自己不够争是什么意思!
 
“方雨扬,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林逸飞凝视着他的眸子,嘴角还是一丝微笑,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用怎么大声说话,方雨扬已经会记得一清二楚,有些人很可笑,以为声音越大,越有威摄力,却不知道那是一种滑稽到了极点的念头,真正有威势的老大,很多时候,话都不用说的。
 
“不过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江湖的事情,你最好江湖的手段解决。”林逸飞缓缓道:“这件事情,现在是你我的恩怨,你明白不明白?”
 
“你要怎么样?”方雨扬竟然恢复了平静,低声说道,“林逸飞,你今天不杀我,你肯定会后悔,不过你也放心,我只会找你!”他发现自己的发狠,好像是一种掩饰懦弱的象征,他做出承诺的时候,好像是一种祈求别人饶命的条件,只不过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眼睑的下方,竟然有一了丝残线,很细,有些轻微,却是逃不过林逸飞的眼睛。
 
“你其实功夫很好,你不出手,只不过想要示弱,”林逸飞淡淡笑道:“可是在我眼中,你再怎么藏拙,不过还是只蚂蚁,我想要碾死你,都有点觉得无趣。”
 
方雨扬脸色铁青,却又些诧异,他会武功,林逸飞怎么知道?
 
“去找你的师父来报仇。”林逸飞目光闪动,隐约有了一丝诡异,“我等她!”
 
“你怎么知道?”方雨扬突然失声叫道,转瞬‘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逸飞目光一动,凝望着雪地上的鲜血,殷红的散落,有如梅花。
 
“你这伪君子,你暗算我?”方雨扬眼中一丝愤怒,想起刚才的握手,现在自己觉得胸口郁闷,只是喘了一口气,没有想到竟然吐出血来!
 
“不是我。”林逸飞叹息了一声,眼中竟然带了一丝怜悯,“方雨扬,去问你师父吧,她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二节 拖油瓶
 
武林高手在校园卷六京华烟云十二节拖油瓶墨武
 
晚会上,珠光宝气,灯火辉煌。
 
只不过,再耀眼的珠宝,多璀璨的灯光,也掩盖不住苏嫣然夺目的风采。
 
一曲古乐弹完,众人都是如痴如醉,端酒杯的忘记了喝酒,跳舞的也止住了舞步,不少人心中都是暗道,看来古人说的什么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情况,也多半是有的。
 
苏嫣然一双妙目看是凝望着古琴,全神贯注,只是不经意的望向了门口的方向,林逸飞和她跳了一首曲子之后,就低声说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会跳舞,不过还算看过几眼,多少理解一些,跳舞的舞步无疑比四象归一的四象二十八步简单了很多,林逸飞舞步大方带有洒脱,刚健中带有轻柔,一曲伊始,竟让很多人认为他是舞蹈学院毕业的。
 
舞蹈固然在于舞步,但更多的却是那种气质,他一拉住苏嫣然的玉手,脚步一动,众人已经忽略了他的衣着,忽略了他的看似平凡。
 
梦幻的灯光照耀之下,所有的光彩光环光晕都是围绕着二人,大家都觉得,这分明就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翻版,也就是白雪公主和灰小子的爱情故事嘛。
 
看到方公子已经不见,苏嫣然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然,她虽然平日沉默,但是一点不笨,不过她多少还是为林逸飞担心,也觉得方雨杨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希望林逸飞没有缘由惹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方雨杨的殷勤,她说不上感动,也没有什么讨厌。这种人实在太多,你如果一个个厌恶下去,那只是自寻烦恼,所以她就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不露声色地拒绝,她很希望这个方雨杨聪明一些,能够知难而退。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是有可能要追求,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追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听起来真的好浪漫,苏嫣然却是一点不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看到一根草,一滴露珠就能察觉出其中的生机勃勃,心跳的感觉。如果不中意某个人,就算把一座玫瑰园放到面前,又能如何?
 
爱情不是做作,是发乎自然,苏嫣然坚信这点。
 
看到林逸飞紧密的时候,苏嫣然终于放下心来,划弦一拨,‘铮’的一声响,声音仿佛高高的抛了去,转了几转,宛如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石子,波纹慢慢地荡漾开来。
 
又过了片刻,潮水般的掌声响了起来。众人只能用掌声表达自己心中的喜好,仿佛其余世俗的语言,已经不足形容琴声的美妙。
 
本来有几个人想要说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太俗。很多时候,很多语言,你第一次说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可是反复的使用,那就是有些特意让人反胃的深意了。
 
苏嫣然又站了起来,躬身谢过了掌声,推脱有些累了,无视母亲带有暗示的眼神,又走到了林逸飞的身边。
 
她不是表达自己对林逸飞的好感,只是觉得,呆在林逸飞的身边说话,总比应酬那些无聊的吹捧,有趣的多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外交家,可以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苏嫣然不是,她其实只希望生日晚会,有几个谈得来的就好,可是母亲不同意,苏母显然已经把这个晚会当作一场交易,或者有什么生意场上的目的,她当然不喜欢林逸飞这种穷小子,可是让她奇怪的是,方公子难道生气了,怎么已经不见踪影?
 
“阿水好一些了没有?”苏嫣然低声问道,举着酒杯,礼貌的和客人打着招呼。
 
“方公子比他要惨。”林逸飞轻声回道。
 
“你打地?”苏嫣然可以说是很清楚林逸飞的武功,“他打伤的阿水?”
 
“原来你已经知道。”林逸飞笑了起来,目光却是落在了两个外国人身上。
 
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五十左右,脑袋和球一样,上窄下宽,看起来像个拖油瓶,一双眼睛很大,有一种淡淡的蓝色,他正在低声的和苏父讲着什么,苏父神色有些愕然,另外一个一头的金发,衣着得体,看起来孔武有力,正在和一个女郎谈笑风生,彰显自己的幽默。
 
“阿水又不是小孩子,走路怎么会摔跤,再说有你这个国手在,普通的跌打损伤算得了什么?他不能来,多半是破相了,不好意思来吧?”苏嫣然这样推测着,却已经顺着林逸飞的眼光望去,“逸飞,你认识那两个外国人?”
 
“不认识,只不过,”林逸飞话题一转,“你说的不错,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听到方雨杨的几个手下说,的确是他们打的阿水,我只不过小小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那方雨杨呢?”苏嫣然急声问道,看到林逸飞望了自己一眼,苏嫣然立即解释道:“我不是关心他,我是怕你打了他,你会有不少麻烦。因为他家的后台不小,就算我妈,都想要巴结他家呢。”
 
“我没有打他,”林逸飞摇头道,“可是他现在也绝对不好过。”
 
“为什么?”苏嫣然奇怪问道。
 
“他竟然练了一种罕见的内功,”林逸飞压低了声音,“那种内功其实只是女子才适合修炼,他修炼的后果其实很严重,本来还不到爆发的时候,可是他和我握手,有意伤我的时候,我只不过激发了一下。”
 
“那他会怎样,会死吗?”苏嫣然失声问道。
 
“死倒不会,”林逸飞叹口气道:“如果任由他练下去,我恐怕他必死还难受。”
 
苏嫣然一惊,半晌才道:“他罪不致死。”
 
“害他的不是我,”林逸飞摇头道:“害他的是教他练内功的那个人,有两个理由,第一,教他内功的是个女子,不知道这种心法的特异之处,第二就是,教他内功的,就是想害他。”
 
苏嫣然叹口气道:“逸飞,你还是没有改变以前的谨慎,只不过事情总是需要这么勾心斗角吗?”
 
林逸飞笑了起来,很讥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就是江湖。江湖由不得你做主,我能做到的,只不过避免自己受到愚弄和伤害而已。”
 
苏嫣然摇摇头,笑了起来,“反正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你只能自己小心。”
 
“谁说你不能帮忙,”林逸飞眼光又落在那两个外国人身上,“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他们是美国人,说的是英语,”苏嫣然上下大量了他一眼,“原来你一直偷听他们的说话,隔着这么远,我可听不到的。”
 
林逸飞笑笑,“你家和外国人有交往?”
 
“也算不上什么交往,生意上伙伴吧。”苏嫣然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大家天天除了生意,就是谈钱什么的,他们好像是我爸在出国的时候认识的,可能找我爸爸商量些生意的事情,怎么了,林大老板,自从开了药厂之后,突然对谈生意感兴趣了?”
 
林逸飞笑了起来,“我敢打赌,他们不是在谈生意。”
 
“为什么?”苏嫣然很奇怪。
 
“谈生意都是和气生财,用不着面红耳赤的,”林逸飞判断道:“他在求你爸一件事,而你父亲不肯。”
 
他话才说完,苏嫣然就看到父亲连连摇头,不由有些好笑,“你关心他们干什么。”
 
林逸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喃喃自语道:“他求你爸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去问问。”苏嫣然闻琴弦而知雅意,听出了林逸飞的言下之意,已经向那面走了过去,林逸飞并不阻挡,那个拖油瓶脑袋的外国人看到了苏嫣然,突然眼前一亮,张口别特佛,闭口完得佛的,好像是那个寺庙出来的高僧,林逸飞以自己粗鄙的英语水平,也听出来,他是称赞苏嫣然的美丽出众。
 
外国人和中国人不一样,什么甜心、亲爱的、大令、你真漂亮什么的张口就来,写信亦是如此,如果是个中国人这么的说话,你要不是追求人家姑娘,那就得说你耍流氓,林逸飞来了这么久,倒也见怪不怪。
 
苏嫣然竟然也是用英语作答,彬彬有礼,二人聊了一会,苏嫣然点点头,那人大喜,拥抱了苏嫣然一下,只不过好在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那个拖油瓶又走到那个金发的外国人身边,击掌称贺,只不过林逸飞看到,那个金发外国人的表情显然很淡,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苏嫣然和父亲谈论了几句,语带恳求,声音虽低,距离很远,林逸飞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爸,他也是个科学家,有点奇谈怪论不足为奇,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苏父显然对于女儿言听计从,本来紧绷绷的脸上露出笑容,“可是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让他说什么科学发明,不伦不类的。”
 
“没有关系,”苏嫣然撒娇起来,“爸,只此一次!”
 
苏父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听你的。”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三节 时光机器
 
苏父答应女儿的要求,完全是由于溺爱,其实他对那个叫做马特利的不感兴趣,他一直鼓动着自己投资,而在自己看来,这一切都是把钱丢在水中的举动。
 
可是他不能让女儿不高兴,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其实就算不是她的生日,苏父一向也是家中最疼爱女儿的一个人。
 
不是说妻子不喜欢女儿,而是因为苏母有着很多人常会拥有的市侩,她一向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儿是她生出来的,她的养老,所有的茶钱饭后,牌桌上的荣耀,无疑都在女儿身上。嫣然和苏晴不一样,苏晴好动,喜欢在明星捧月的目光下,踌躇满志,可是嫣然不行,所以她就觉得自己的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女婿身上,从这个标准来看,林逸飞肯定不合格。
 
“首先很感谢大家来参与我的生日晚会,”苏嫣然笑容满面,有着让谁都能看出来是真心的真诚,“可是小女子除了会弹琴,其余的并不擅长,”苏嫣然又道:“什么多了都是让人厌烦,所以我决定暂时藏拙,把剩下的时间让给一位美国著名的物理学家,马特利先生,让我们听听他新鲜的理论。”
 
苏嫣然纤手一指,所有的目光、灯光、风光都聚焦在那个拖油瓶的身上。
 
苏嫣然不动声色的下场,马特利摸摸光秃秃的如同屁股的头顶,迫不及待的站到苏嫣然刚才的位置上,“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讲的是一口流利的北京话。这让大家多少对他有了一丝亲近,“我是美国物理学家马特利,今天很感谢苏小姐给我这次当众演讲的机会,当然,好要感谢苏先生,他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个人。”
 
和打狗看主人一样的道理,在主人家,如果你不是来惹是生非,当然感谢的话是不嫌多的。
 
众人一阵哄笑,一个人已经笑道:“我们还要感谢马特利先生,给我们一次聆听高深科学假想的机会。”
 
马特利脸上容光焕发,如同一个不得志的人物,突然提升,仕途平步青云一样。“大家一定以为我讲的是那些让人头晕的量子粒子原子电子什么的,不过我这里首先要提及一下我的父亲。”
 
旁边的听众有些哗然,窃窃私语起来,心中都是暗想,大家给你面子,你就应该赶快抓紧机会,兜售你的学问,把你老爸都提了出来,不是要感谢他生你养你吧?
 
马特利显然看惯了别人的这种嘴脸,也受尽了相当的讥讽,所以他长话短说,“我父亲十年前已经过世了。”
 
“哦......”众人发出了一声叹息,用来显示自己的同情,还有一丝不耐。
 
“他死于一阵疾病,十年前还是绝症。”马特利叹息一声,“可是在他死后的一年,那种绝症突然宣布有了新药治疗,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伤痛中更加增添了更多的遗憾。”
 
众人稍微有了点兴趣,其实他说的这种情况,很多人都经历过,一个胖子已经大声说道:“这很遗憾,可是没有办法,我听说现在科学界研究一种冷藏技术,可以把不能解决疑难杂症的人体冷冻,不破坏人体的细胞组织,这样一冻可以冻个几十年,这样如果科技,或者医术发明了,就有救活的希望。”
 
“不错,这的确是一种方法,”,马特利叹息一声,“当初我没有想到,应该说人类都没有想到,或者更准确的来讲,就是想到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技术实施,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设想,更何况,大家想想,如果你到了几十年后,就算被医治,复活了,可是一看,你的孙子都比你要大一些,那是什么感受?”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马特利说得很残忍,但是也很现实,所有的人,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圈子之内,脱离了自己的圈子,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
 
“可是我还有另外的一种方法,让这种遗憾不再发生!”马特利突然高声叫道,仿佛是被打了一针吗啡,满是兴奋。
 
“说来听听。”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兴趣大增。
 
“那就是时光机器!”马特利的一句话没有在人群中引起轰动,林逸飞却是心中一怔,愣在那里。
 
“时光机器?”人群中已经有了讥诮,充满了嘲讽的不和谐的声调,“我想马特利先生是不是最近看到过什么回到未来的电影,或者你对英国很有名的科幻小说家韦尔斯的大作,时光机器很感兴趣?”
 
科幻流行了很多年,时光机器在众人的耳朵里,虽然是耳熟能详,却还是遥不可及。这人发出的讽刺,其实并不奇怪,马特利并不沮丧,应该说是这些在他看来十分愚昧的看法,并不能打消他的热情。
 
“我的时光机器和他们的完全不同,”马特利大声说着,其实却更像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显然并不知道声音大的道理不见得在他那面,他的额头油光发亮,灯光一照,有些淡蓝的眼眸中发出了可以淹死人的大海的那种蔚蓝。
 
“我的时光说穿了是一种光线漩涡!”
 
“光线漩涡?”众人有些诧异,仿佛听到了比较新的设定,多少来了些兴趣,“那是什么呢?”
 
马特利显然知道这个时候,吊足了别人的胃口,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筹码,“我本来是研究核物理的,可是自从我的父亲过世后,我就开始将终生的精力奉献给了与时间有关的理论。”
 
看到众人手中的酒杯强力的握紧,好像是要扔过来的样子,马特利终于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慌忙步入了正题,“我的时光机器是以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为基础,广义相对论你们不懂是吧?”
 
“不懂才要你这种科学家解释呢!”人群中传来的讽刺的声音,这多少让马特利感觉到时间的发展,并不见得像他想像的那么美好。
 
他来的用意比较简单,摒弃了科学家的高傲,只是为了筹集一些科研经费!
 
没有钱的科学家,就算是搞导弹的,见到卖茶叶蛋的也觉得低声下气,他就是这个感觉,他显然还是没有足够的名气,所以只能让那个伟大和高尚并肩而行的爱因斯坦再辛苦一下,过来帮助他来游说,“广义相对论中,明确的指出,引力是时间和空间的曲线,所以强大的引力场能令光线变曲并减缓时间的流逝。”
 
众人一听到爱因斯坦,多少有些沉默了起来,普遍都认为那人是外星人,不然怎么能够想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理论,他只是坐在那里,想一想,就能想出很多惊世骇俗的理论,他超越了人类的思维不止一百年,他的理论正在一个个的被后人不停的得到验证!
 
“我的理论已经很成熟,”马特利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中充满了煽动性,“我的穿梭工具,看上去会像一个直径在几英尺的圆柱形光线漩涡,实际上是由一系列的激光束光环所制造的巨大引力场,而场中心的强度足以扭曲时空,若是接近引力场,时钟和生物钟都会变慢,如果一个人走进了这个时光隧道,那他就有可能出现在过去的某个点!”
 
他说得比较谨慎,用词比较含混,只是说自己的理论上很成熟,实际上有着太多所谓的成熟理论,都是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基金,使理论搁浅。几十年前,甚至有个战争狂人,想要靠近地心岩浆的地方,埋下相当数量的核武器,进而打通一处海岸,淹没这个地球呢。
 
“请问马特利先生,你说的这种,这种穿梭工具,可以使我回到几百年前吗?甚至几千年前,比如说可以让我看看,中国的长城是如何用手工砌成的?”
 
一个略微带一点低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林逸飞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今天晚会的女主角苏嫣然,二人亲热的举止让在场很多钻石王老五有些郁闷。
 
“这个嘛,”马特利脸上微红,却是有些兴奋,他一直能够希望得到一笔资金,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得到别人的询问关注,无疑是个好的开始,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询问的人看起来比他还要穷!
 
“首先,我觉得科学家应该有实事求是的态度,我要声明一点的是,我这种穿梭机器并非科幻小说中的描写的那样,可以自由往返,随心所欲的到达某个时间点,我这个理论只能让一些人回到机器最初启动的那个点,比如说我们今天建造好了机器,正式开始启动,你在一年后的今天进入这个机器,我最多只能让你回到历史的今天,而不能再考前。”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上当受骗的样子,端起酒杯寒暄了起来,四处散走,不再对马特利有任何兴趣。
 
显然,他们认为自己遇到了个骗子,而且是一个骗术很差劲的骗子,他甚至不明白,先用一个虚幻美好的借口,比如说你可以亲身体会一下古埃及的文明做诱饵,进而吸引投资,这样不高明的人物,又会有什么高深的发明?
 
大厅内转瞬被喧嚣的人声和节奏分明的舞曲充斥,只留下一脸沮丧的马特利,尽显孤独!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四节 达令
 
“你相信他的理论吗?”苏嫣然听着轻盈的舞曲,并没有感觉到厌烦。
 
“他自己相信就行。”林逸飞缓缓道:“有些事情,他应该知道,需要自己去做主。”
 
“他自己当然相信,”苏嫣然笑了起来,“你难道还装糊涂,他现在只是劝说别人去投资而已。”
 
“那他劝说的无疑很不成功,”林逸飞望着大厅中那些开始跳起舞来的红男绿女,“他向这些人说什么解救病情,拯救地球什么的,无疑是缘木求鱼,刻舟求剑,因为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应该对这些人说,我这个项目有很大的前途,你投资吧!你想想,只要我们的机器研制成功,你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不要说一年,就算是一天,你也可以去把那天的中奖彩票买下几十注,收获几千万,你这种投资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一本万万利的。”
 
苏嫣然笑了起来,先是眼睛,再是蔓延到了嘴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她的这种笑容如果被江公子看到了,多半会跪下来举起一个几克拉的钻戒,褶褶生光的如同眼中饱含的爱慕,然后用一种很深情的语调倾诉自己的爱慕。
 
虽然他的这种爱慕说了不下十遍,但是无一例外的,他认为自己很深情也很专情,只是很可惜,他现在只觉得肠胃翻滚,只是想吐。
 
他勉强地驾着那辆大房车。车上装着四个横七竖八的手下,哼哼唧唧,他双目喷着怒火,却是什么都不敢吐出来!
 
方雨杨真的觉得很怕,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把肝脏吐出来,他更是怕死,他还有太多的生活没有享受。
 
车子开到一座别墅停了下来,这里有如闹市中的花园,在京城中地价一平米可以买很多地方的一套房子。黑色的铁门无声无息地划开,方雨杨开了进去,下了车,直接奔到大厅里面,伸手一按角落的一张桌子,桌板翻开,竟然弹出一个电话,他按了一个按键,就已经抓起了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胸中的烦闷,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不那么刺耳尖刻,这才说道:“师父,我是雨杨,我碰到了个真正的高手……”
 
***
 
“可是他的志向很崇高,我觉得他为了救助他的父亲立下了这个念头很让我钦佩。一般志向崇高的科学家不屑于谈钱,就像我也不屑于一样,”苏嫣然叹息道:“虽然我也知道,钱是不能少的,可是我从来不觉得钱有多重要。他现在缺钱来投资科研,为什么就没有好心人能帮助他实现这个梦想呢?”
 
苏嫣然说到这里,一双妙目盯着林逸飞,显然在她的眼中,林逸飞就是那个好心人,但是很多时候朋友就是这样,点到为止即可,林逸飞如果觉得为难,大可以当作没有听懂。
 
“如果真的时光机器能实现,你会回去?回到八百年前?”林逸飞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嫣然眼中一丝茫然,半晌才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如果你自杀的时候,跳过了一次楼,却侥幸未死,你还会再跳?”
 
她说的和林逸飞问的好像没有任何关系。旁人听到一定莫名其妙,林逸飞却是听懂了,半晌才说道:“你能这么想,我觉得很开心。”
 
“那你呢,你会回到八百年前吗,如果有这种机器?”苏嫣然看了一眼四周,为了不让人听到,几乎贴到了林逸飞的身上,这让苏母看得脸色铁青,却是只能装作熟视无睹,她不想吵架,更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事情,好在他们站在一个不算起眼的角落,辉煌的灯火,为了衬托气氛,已经朦胧了很多。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林逸飞淡淡说道:“我当初功夫少逢敌手,那又能如何?我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我很有自知之明,我非帅才,也非什么真命天子,因为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物。如果我抱着改变什么的目的回去,我多半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果你要是抱着想见一个人的目的回去呢?”苏嫣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气若幽兰。
 
“我,我,”林逸飞终于犹豫起来,突然又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嫣然,我说句唐突的话比喻一下,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明天会死,你说他今天会做什么?”
 
苏嫣然认真想了一下,“他可能想办法去避免。”
 
“他如果知道不可避免呢?”林逸飞又问道。
 
“那对他,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苏嫣然有点明白了点,“就算是医生,对于有绝症的患者,还是只通知家属呢,他如果知道了,多半是什么都不想做,他乐观一些可能还好,但是一般人都是只能等死,怨天尤人,就是最后一天的快乐都得不到。”
 
“不错,你原来还知道这点,”林逸飞轻轻叹口气道:“那么假设我回去,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却又不能改变,我是那个病人,还是那个医生呢?”
 
苏嫣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个琬儿当年不是竭力想要反抗,她想要反抗命运,她已经尽力,只是最终呢,她的力量怎么能够抗拒千百年来的山一样重的观念?
 
自己呢,如果回去,真的能够改变这些已经注定的结局?
 
“我难道劝说岳元帅抢先下手杀了他拥护的君主,我或者能让银屏不再抗金,和我携手山林田园,”林逸飞喃喃自语道,“亦或是,我凭着手中的那把铁剑去刺杀秦桧,但是我又知道历史,知道秦桧就算早死,韩佗胄也要粉墨登场,再杀了韩佗胄,却又多了史弥远、开心就好整理丁大全之流,我就算都杀光了他们,又怎么能够杀得了人心的自私贪婪、权欲和昏庸?可是我明知道事情的后果是什么,还能够残忍地打破他们心中的梦想,让他们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结果去奋斗?”
 
苏嫣然怔怔地望着林逸飞,突然觉得他和当年的那个萧大侠又有了点区别,当年的萧大侠豪放不羁,从来不瞻前顾后的,最少他认准的一件事情,千方百计想的只是要成功。
 
“我已经变了很多,”林逸飞叹了一口气,“别人不说,我内心其实也知道,譬如就算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他死的时候,也不过是只是躺在方圆几尺的地方,他杀人太多,怕人挖坟冢,千骑大军席卷草原,创下的百世功绩转瞬被青草覆盖,他如果知道岳元帅无论埋在哪里,都会有人过去凭吊,成吉思汗留下了传世的名声,却不敢留下一座坟墓。他如果知道了这种差别,他会如何做想?”
 
“你总是想得太多。”苏嫣然柔声道:“逸飞,其实你现在做得很好,你当年杀人是为了救人,现在怎么说也比一些医生好,抱着救人的幌子却在杀人。”
 
说到这里,苏嫣然已经调皮地笑了起来,“我如果能回去的话,只回去几天就够,就像你说的,买足了彩票发笔财再说。”
 
林逸飞苦笑摇头。
 
“看来这个穷科学家注定要一无所获,”苏嫣然话题一转,回到了那个马特利的身上,“我虽然很想帮助他,但是有心无力,你的慈善基金显然也不会考虑这种救助的。”
 
“他很穷?”林逸飞嘴角一丝微笑,“你觉得他的理论怎么样?”
 
“很高深,最少我听得不是很懂,”苏嫣然看到林逸飞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最近也在用慈善基金钻研时光机器?”
 
林逸飞看到苏嫣然狡黠的眼神,也忍不住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到时候反贪局来抓我,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那你问他的理论干什么?”苏嫣然好奇问道,“难道是可行性调研?”
 
“我最近对于这方面,多少研究了一些,是阿水给我的资料,”林逸飞若有所思道:“碰巧有一个科学家,叫做奥特曼的,哦,不是那个超人,提出了理论和他竟然大同小异,我正巧也拜读了一下。”
 
“那有什么?”苏嫣然不解问道:“不是说什么科学无国界嘛,他虽然是美国人,想出来的和英国人一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转念一想,苏嫣然哑然说道:“你难道说他是剽窃别人的成果,是个骗子?”
 
林逸飞一笑,“他旁边的那个人,金发的,和马特利什么关系?”
 
“应该是助手,”苏嫣然迟疑了一下,“又像个朋友,我不是很清楚,要不要我再去问问?逸飞,你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他们真的有点像骗子,你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望向了这面,好像留意你呢,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要头脑发热,中了他们的圈套。”
 
林逸飞笑笑,“其实他们就算是个科学家,也是个会技击的科学家,你别看那个马特利看起来肥肥壮壮的,我担保几个小伙子都打他不过,还有那个金发的外国人,看起来除了泡妞什么都不会,可是他泡妞的时候,还在眼珠子乱转,看起来连我和别人打交道的经验都不如。”
 
苏嫣然听得心惊,还没有说话,突然一个女的扯住了林逸飞,惊喜叫道:“达令,还记得我吗?”
 
那人一头金发,打扮的很是妖娆,一时间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五节 金发美女
 
古人有句诗形容的美貌的女子,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可见当时的罗敷,回头率极高。
 
抓住林逸飞的外国女子回头率也不低,但是这不能说明她的美貌,一个恐龙上大街上溜达,是个人的,忍不住还想看几眼呢。
 
波浪般的金发,烫了无数个大卷,这种头型可能在八十年代的时候颇为流行,这个时候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一张脸上五颜六色的,眼睛是蓝色的,眉毛是绿色的,嘴巴是红色的,脸上的粉底是白色的,有如劣质楼房内部涂抹的白灰,随手一抹,都能掉下点白色的粉尘下来。
 
苏嫣然吓了一跳,不知道林逸飞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朋友,而且人家一开口就是亲爱的!
 
林逸飞被那外国女人握住了手掌,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错愕,转瞬神色如常,向苏嫣然眨眨眼睛,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说道:“嫣然,我和这位外国友人有事先出去一下,改天再联系。”
 
“也好,明天我去看看阿水,”苏嫣然虽然不知道林逸飞为什么和金发美女很熟稔的样子,却还是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林逸飞才和那个金发美女走出了大厅,苏母就已经凑了过来,看着女儿望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嫣然,人不能只看外表,你总以为像雨杨那样的才会花心。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个老实的人物,也有和别人勾三搭四的习惯吧?”
 
“妈,他只是我的朋友,早就有了女朋友,你不用多想,我有些累了,上楼休息去了。”苏嫣然轻轻地说完这句话,已经转身上楼。
 
“这孩子,唉!”苏母一声叹息,却是无可奈何。“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从小你就沉默寡言,说什么梦境,现在终于不谈了,却又陷入另外的梦境。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个做妈的不再担心?”
 
林逸飞和那个金发女郎走出了方家,来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巷子,这才松开了手,“佳佳,好久不见,找我什么事?”
 
金发女郎‘咯咯’笑了起来。这么看来,才多少有了一点可爱。“林教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唉,”林逸飞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么做,显然不是想让我破坏你们的计划,只不过你的这身行头,实在有点过犹不及了吧。”
 
“附近有人窃听没有?”金发女郎说话的功夫,已经摘下来假发,落出了干练的短发,看着林逸飞的一双眼睛,有如新月,深邃的目光在**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中,有些幽蓝,却不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你是特警,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不然我这个教官岂不是很失望?”林逸飞看着眼前的金发变黑发,并没有一丝的诧异。
 
“我本来很自信的,”谭佳佳笑了起来,“只不过被你一眼就看穿了底细,那就觉得自己的乔装很差劲。”
 
“你的咏春拳的发力讲究寸劲,最近运劲又揉合而来的岳家拳的法门,”林逸飞有些欣慰地说道:“所以无论身形步伐,手上的动作,都是和常人有些不同,我本来还怀疑怎么会有个武功高手接近我,后来看到你的那双手,才想起来是你。”
 
谭佳佳举起双手,左看右看,“我这双手有什么不对,怎么会泄漏我的身份?”
 
“你十指修长,运劲柔中带刚,典型的手上功夫了得,但是你的双手却是不加雕琢,戒指都不戴一枚,你想想,一个浓妆艳抹的人物,多半连脚趾头都不放过,怎么会放弃表现手的机会?乔装也是一门学问,你这双手对于全身而言,实在是个很大的破绽。”林逸飞笑道:“你以后可要小心这点。”
 
谭佳佳苦笑道:“其实我也是不得已的,本来打扮成这个样子,都不是我的意思。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却是一定要执行上面的命令,我问浩峰说什么女人别人不会细看,他给的答案是比较丑陋的,别人会觉得多看一眼都会是残忍,所以我在红梅的建议下这样化妆的。”
 
“浩峰呢?你们怎么会跑到京城来?”林逸飞有些奇怪,按理说,谭佳佳这种特警一般都是隶属省级的,没有什么特殊任务,不会来京城活动。
 
“他还在大厅内,护卫着那两个外国人,”谭佳佳微笑道:“我们得到你的指点,总算不辱师门,最近几个月,破了几个答案,有了点名气,就算上面都对我们略有所知,这下有个案子,”她虽然知道有林逸飞在,如果有什么人物跟踪,绝对逃脱不了他的眼睛,还是谨慎地看了四下一眼,这才说道:“就算美国FBI都出动了人马,设下鱼饵儿,我们这是为国争光来了。”
 
虽然说得比较轻松,可是谭佳佳看起来还是有点紧张,“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的,我怕你横插一杠子,所以找你说一声。”
 
“这些都是机密,你和我说,不是又违反了纪律?”林逸飞苦笑道:“其实你只要不让我出手,我现在也不会打草惊蛇的。”
 
“你不一样,”谭佳佳眼中满是笑意,一个眼睛幽蓝,一个瞳孔黑得如点漆,不让人感到怪异,却只让人感觉到善意和真诚。“章警官说了,出门在外要变通,我这就是变通。”
 
林逸飞摇摇头,只是缓缓道:“你和浩峰都要小心,这次案子不是那么简单。”
 
“你知道是什么案子?”这下轮到谭佳佳好奇了起来。
 
“大体知道一些吧,这两年来,不停的有科学家失踪,你们这个马特利就是什么FBI派来的吧?”
 
“我一猜你就能看出来,只是希望那些绑匪不会那么聪明,”谭佳佳叹息一声,“那些人手段做得干净利落,竟然不留什么痕迹,开心就好整理很多科学家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不见,而且那些人都是处于在时空理论上十分先进的,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幕后黑手,准备搞什么时光机器了。”
 
“你都怀疑了?”林逸飞喃喃自语道:“那做这件事情的,不是发狂了,就是另外有目的。”
 
“你说他们放的烟雾?”谭佳佳目光一亮,转瞬摇头,“不像,这件事情惊动的人比较少,也远远比不上什么核危机来得吓人,再说这些人都是理论而已,真正的可以时光穿梭的话,那整个世界还不乱套了?”
 
“那策划这个幕后的任务就是发狂了。”林逸飞苦笑中却是若有所思,“实现这些理论的人首先要有相当庞大的资金,第二呢,好像手下又很能干,就算你们对他也无可奈何,对了,这个科学家失踪只是这两年的事情吗?”
 
“初步看起来好像是这样,”谭佳佳犹豫了一下,“不过我们研究了一下以前的科学家失踪案件,发现也有几起,相隔的年代比较久远,他们也提过了类似的理论,但是只是一个模糊的模型,也是从相对论中衍生过来,但是由于年代久远,而且他们不算有名,所以美国方面开始调查的时候,并没有联系到这点。”
 
“时间跨度?”林逸飞皱了下眉头,“最远的是多长时间?”
 
“大约十二年前,”谭佳佳叹息一声,“因为时空理论是最近才被人热衷的提及,十几年前,很多时候,还只是科幻电影的题材。”
 
林逸飞叹了一口气,“我只怕如果五十年前也有人提及,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提提,如果不能实现,结果比现在要惨得很多。”
 
“林教官,你说什么?”谭佳佳有些不解。
 
“没有什么,”林逸飞拧眉深锁,想了半晌才道:“佳佳,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捉贼的事情,恐怕帮助不了你们。”
 
“当然不需要你,”谭佳佳低下头来,把蓝色的隐形眼镜片装了回去,“我拉你出来,就是怕你横插一手呢!”
 
只不过不知道是眼镜片卡了眼睛还是怎么的,她低头好久,抬头又眨了下眼睛,这才笑道:“戴上这个虽然酷,可是总是不舒服,眼睛干干的,总有要流泪的感觉。”
 
“以你和浩峰的武功,一般的情况下,只要小心谨慎,应该没事的,”林逸飞沉思着什么,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脸上有了忧色,“对了,我后来教你们擒拿手,也没有练过?”
 
“当然有,”谭佳佳有些诧异林逸飞的慎重,“林教官,你教我们的,无论做人还是武功,我们都会牢牢地记在心上,你的那几式擒拿很管用,我和浩峰都很喜欢,只不过我一直使用上,有些不如他的。”
 
“你在擒拿上,腕力当然比浩峰略有不如,但是擒拿中,快狠准也是不能小瞧,很多时候,良机都是一纵即逝,浩峰没有你的那么多顾虑,当然使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林逸飞犹豫了很久,这才认真说道:“佳佳,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怀疑,但是现在不能和你去验证,我知道你咏春拳打得很好,我想说的一点是,如果对方是一个老头,或者是一个老太太,你,你最好还是使用岳家拳和我教你的擒拿手吧。”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六节 平行线
 
“李金秀,年纪,八十六,曾任民兵排长,会武功,现侨居加拿大。”
 
“文清,年纪,八十二岁,东南亚文氏集团的太上老君,现侨居澳大利亚。”
 
……
 
阿水熟练的操作着电脑,不停的调出一张张资料,上面竟然还有图片资料,有彩色,有黑白,有年轻时候的照片,也有如今的近状,老态龙钟对着豆蔻年华,让人不由有种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的凄凉。
 
“等等,歇息一下。”林逸飞终于主动说了这句话,起身的时候,先伸个懒腰,看了一眼身边的百里冰,见到她睡眼朦胧,却在强自坚持的样子,有些心痛。“阿水病没有好几天,就帮我这么操劳,真的过意不去,冰儿,你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休息一下。”
 
“我还不困。”百里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说不定再找找,就能找到那个君忆的下落,逸飞,你最近好像没有联系那个赵梦恬啊,那也算是一件大事吧?”
 
阿水木头一样的坐在那里,“反正你如果不急的话,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会。”
 
他知道林逸飞的心思,如果让他来找,以他的体质,就算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疲倦的,但是他显然还是要顾及到朋友的感受。
 
“我不急,”林逸飞叹息了一声,“几十年的沉案,我们这么找,多少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
 
“逸飞,我爸爸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百里冰眼中有些歉然,“从我爸爸口中,我现在只是知道,我爷爷当时,应该算是犯了个很大的错误,私自和君忆离开部队,回来的时候又一直不能交代去向,虽然当初方震霆为他极力地辩解,用性命给他作保。但是后来反左反右的,他没有逃掉。我爸爸说,爷爷当时的身体已经很差,成天家里给他熬的草药都有几近,只不过后来才知道,所有的草药都被他倒掉。如果不是因为爸爸,他早就死了,他说我奶奶,很早以前就死了。他不希望爸爸是个孤儿,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方震霆?”阿水有些不解。
 
“就是方雨桐的爷爷。”百里冰解释道。
 
所有的故事,百里冰基本给他讲了一遍,不过当然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讲的,至于林逸飞的身份,阿水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百里冰都觉得这是个自己和林逸飞之间的秘密,不适合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当他们找阿水帮忙的时候,百里冰在林逸飞去参加晚会的时候,大略的把君忆的故事讲了一遍。只不过目的却变了模样,百里冰说,只是觉得方老爷子可怜,到现在对于旧情人还是念念不忘的,所以他们现在准备帮助方老爷子找到那个君忆,无论如何,这都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阿水听到了,沉默了片刻,只是说声好,本来就准备当晚就出院的,百里冰执意不肯,第二天的时候,苏嫣然如期赶到,只不过,二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火车铁轨一样,行驶了几百里,也很少有相交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之间的碰撞,转瞬又是几百里的拉远,二人客气中带有疏远,朋友的真诚中带着那点不能点透的不自然。
 
苏嫣然走了之后,阿水好久没有说话,当百里冰以为阿水已经大彻大悟,准备出家当和尚的时候,阿水突然说了一句有点哲理的话,他说有的时候,有的朋友之间,就像几何中的两道平行线,永远没有交叉的时候,可是如果缺了另外的一条,那就不是平行线了,百里,你说是吗?
 
百里冰想了很久,终于说道,不错,没有了另外一条,那是直线!
 
“方震霆,是个好名字,”阿水望着电脑显示器,也觉得有些眼花,“只不过他叫了这么有气魄的名字,为什么不能放下架子,和君忆说一声心中的爱慕呢?”
 
百里冰看来阿水一眼,“这个你应该更有体会。”
 
“我?”阿水一愣,醒悟了过来,苦笑摇头。
 
当事者迷一点不假,他在质问方震霆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包括他自己。
 
一句我爱你看起来只有三个字,简简单单的,有的人一辈子可以对几百人说几百次,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说不上一次。
 
“逸飞,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就错了,”阿水整理了下情绪,“第一,你没有见过君忆吧?”看着林逸飞缓缓地摇头,阿水又抛出了第二点质疑,“第二,君忆还活着?你能肯定?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现在找的资料,都是假设是成功人士,侨居海外的,也没有可能,这个人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就像她当年一样?”
 
林逸飞递过了一杯热水,“我现在只能说有可能。”
 
“其实你完全是舍近求远,”阿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最直接的应该是去找方震霆,了解当初的真相,如果他真的爱君忆,我不信,这些年来,他一点也不去找或者是打探?就算他没有打探,他的百里的爷爷的死因,多少也能清楚一些,百里爷爷绝对不是无疾而终,开心就好整理这其中的玄机如果百里伯父不知道,那么剩下知道的只有方震霆了。”
 
百里冰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心中一动,站了起来,“出去卖点东西吃,逸飞,阿水一块去。”
 
林逸飞站了起来,看到阿水还是一动不动的,不由笑道:“出去走走吧,就算是熏肉也要晾晾,不然会发霉的。”
 
“发霉更好,就可以做一道梅菜扣肉了,”阿水笑笑,“两个包子,一杯豆浆,谢谢。”
 
“好的,”百里冰却没有劝说,拉着林逸飞走出了房门,回头望了一眼,确认阿水不能听到的时候,这才问道:“逸飞,我发现我们在这件事中遗漏了两个关键性的人物。”
 
“谁?”林逸飞眉头一动,“其中一个就是颜飞花?”
 
“不错,原来你早就想到了她。”百里冰和他携手下楼,心中微有喜乐,“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看到百里冰略显憔悴的脸庞,林逸飞缓缓说道:“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我倒不觉得,”百里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情意,“世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像那些朝拜的信徒,徒步千里,甚至三步扣跪的,很多人觉得他们苦,可是他们其实很幸福,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目的,而且为着那个目的而奋斗!我现在觉得自己虽然不是朝拜者,可是我觉得我并不辛苦。”
 
二人漫步在寒风之中,任由冷风吹面,大雪翻飞,却都是不如行人一样,加快了脚步!
 
今年的雪不知道为什么,下的特别大!
 
百里冰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们匆匆忙忙的样子,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笑话,”看了林逸飞一眼,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朋友述说的时候都是倾听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了暖意,“有一天,山中下了一场大雨,一个人漫步山路,望着匆忙大步前行避雨的行人,只是笑道,这些人太傻,为什么要跑,前面也有大雨的。”
 
林逸飞笑了起来,握紧了百里冰的柔夷,“别人笑我太痴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若是人人都这么想,看到的就不仅仅是大雨,当然还有荆棘坎坷,也有雨中美景。对了,冰儿,你说的第二个漏下的人物是谁?颜飞花那里,的确大有可能知道君忆这个人物,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找那块鸾凤清鸣?而且,她比我早到了三年,势力庞大,知道的了解的肯定也比我多了很多。”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百里冰低声问道:“你,你是不是还是有些觉得,对付她,没有十足的胜算?”
 
林逸飞望着远方,良久才道:“第二个我们漏的人物是谁?”
 
“其实以前是一个人,现在可以说是两个人,”百里冰不再追问,说出了自己刚才想的,“杨宏伟和杨宏业。”
 
“他们兄弟?”林逸飞对于这两个名字并不陌生,实际上,让他开始寻找答案的正是杨宏伟卖的那幅画,“我大略打听了一下,他们是因为分家才一人分得了一幅画,但是这幅画的来处,他们好像也是一无所知。杨宏业甚至不知道其余两幅画画的是什么,他们作为子女的只关心那几幅画的价钱,而不会是其中的意义。”
 
“可是他家最少有三个子女,一人一幅,这就说明他们人丁很旺,总有一个能知道相关的事情。再说我觉得,当初的那个君忆为什么只拿了三幅画中的一幅,后来肯定是又给了杨家,显然这其中也有让人寻味的地方。”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七节 双面
 
“君忆,方震震,方雨杨,杨宏伟,杨宏业?”林逸飞喃喃自语,“这几个人中,维系的显然就是那个君忆,以她的手段,没有理由在大上海默默无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让人帮忙,查了上海当时枭雄的记录,又查不到有这个人物。”
 
“你查的是枭雄,当然查不到。”百里冰微笑说道:“她可以女扮男装,或许本身或者本身就是个出类拔萃的女子。”
 
“冰儿,既然这样,你帮我一件事情,回江源,到杨家问问这方面的事情。”林逸飞笑道:“反正要开学了,阿水和嫣然也要回去,我这个坏学生就要留在京城几天。”
 
“好。”百里冰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你一切小心,你放走了方雨杨,提防他报复。”
 
“我在等他报复。”林逸飞想想,“你们也小心。”
 
百里冰踮起脚来,轻轻的亲吻林逸飞的脸颊一下,这才说道:“我会的,只是你的事情,显然要比我多了很多,这难道就是说的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现在只想这此事情,早日的水落石出,逸飞,只有那样,或许什么金盆洗手的事情才能出现,不多说了,逸飞,我今天就回去。”
 
林逸飞笑笑,点头说道:“好。”
 
把百里冰送上飞机以后,林逸飞掀起衣领,挡住了大半个脸,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中,漫无目的向前走去。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和雪花一样,飞舞飘杨,却还是终究要落到实地,太多的线索。轮廓逐渐清晰,他甚至有些明了。完颜飞花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说他会后悔!
 
他知道自己不会后悔,但是很多时候,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所有地事情匪所思,很多地方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仇恨和爱不一样,仇恨又和爱有着太多相同的地方,可是它们毫无例外的,都可能在一个人地心目中生长发芽,甚至生根,几十年过后,只有更浓更猛烈,而没有衰败!
 
走到一条街道转角的时候,林逸飞愣了一下,远方雪正紧,风正厉,透过斑斑点点的雪屑,一般人都看不到太远。
 
大雪的天气,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埋怨,车鸣人叫的噪音声中,林逸飞的目光却已经注意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包裹在一个厚重的军大衣之下。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张脸,那人脚步快捷。转瞬的没入了街道地拐角。林逸飞心中一动,虽然是匆匆一瞥。他却看到了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间划到了嘴角。
 
林逸飞只是想了一下,就不再犹豫的向墙角走了过去,他看起来走的施施然,移动的却是极为快捷,有一人本来就在他不远的身后,看起来想要问路的样子,可是眨眼的功夫,询问的目标竟然不见了踪影,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真的见鬼了。
 
前面那人不时地回回头,显然颇为谨慎,等到确认身后没有人的时候,这才走到了一家四合院模样地大门,径直推门进去,向左走到一间房屋。
 
“妈妈。”房间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孩子地叫声,那人掀开了被大雪染成白色的帽子,露出一头长发,她拿块布掸了下身上地飘雪,有些狰狞的脸庞上面却是写满了温馨。
 
一个小女孩浑身上下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七八岁的样子,欢快着向女人跑来,屋内并没有暖气,也没有生火,小女孩的脸上有些发红,只是见到母亲的那一刻,说不出的高兴。
 
母亲再丑,在她的眼中,也是最温柔的。
 
“玉儿。”母亲弯下了腰,抱起了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家乖不乖。”
 
“我最乖了。”玉儿天真的笑道:“妈妈,我听你的话,哪里都没有去。”
 
母亲笑容中有了疲倦,缓缓坐了下来。
 
玉儿看着妈妈,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着。
 
“怎么了,玉儿?”母亲有些奇怪。
 
“妈,我有点饿,想吃馒头。”玉儿看着母亲的样子,有些胆怯。
 
母亲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带着体温的盒饭,缓缓的递到了女儿面前,“玉儿,妈给你买了份盒饭,你吃吧。”
 
玉儿欢喜的接了过来,打开了饭盒,发现里面除了米饭,青菜,竟然还有两块鸭肉,不由的咽了一下吐沫,捧在手上,却还是望了母亲一眼,“妈,你也没有吃吧。”
 
“我吃饱了,都是你的。”母亲拍了拍肚子,笑了一下。
 
玉儿不再客气,拿起了筷子,扒起了米饭,一边吃饭,一边跺着脚,两块鸭肉嚼的嘎叭嘎叭直响,几乎连骨头也咽了下去。
 
“玉儿,你很冷?”母亲凶狠又有些空洞的眼神,只有投在女儿的身上,才有一丝少见的温柔,平时的时候,一只右手无力的垂着,左手只是揣在了怀中,握着什么。
 
“嗯,有点。”玉儿又跺了跺脚,“不过,妈,没事,运动一下就暖和了。”
 
没有经过那种天寒地冻,很难体会那种骨头里面的冷意,手脚慢慢的麻木,仿佛里面的血液也凝结了起来,玉儿显然不想让母亲担心,每次入睡,总是要裹着炕上的那床薄薄的棉被,怎么裹都是驱赶不了天地间那种无情的阴冷。
 
“我去生火。”母亲终于松开了那只手,站了起来,昨天房间就没有了蜂窝煤,能烧的木头还剩下几块,但是那个在北方,只是引火作用,维持不了多久。
 
“真的?”玉儿路了起来,“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运动了,还能饿的慢一些。”
 
母亲鼻子有些发酸,七八岁的孩子,好像已经比许多成年人还知道太多的道理,轻轻的推开了房门,露出一条缝隙,不想让那股阴冷冲到屋内,“玉儿,你等妈。”母亲出了房门,反手带上了房门,想要去敲敲隔壁的房门,却有些犹豫。
 
她伸出了手来,才现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弯弯曲曲的有如蚯蚓般的蠕动。
 
回头望了自己的屋门一眼,母亲终于敲响了对面的房门,“张大哥在家吗?”
 
“张大哥不在,张大嫂在。”一个女人霍然推开了房门,有些面带不善的望着那个母亲,“胡花,大过年的,找你张大哥什么事?”
 
叫做胡花的女子挤出了一丝笑容,“家里没有媒了,玉儿冻的慌,大姐,借我点煤吧。”
 
“借你,借给你我烧什么。”张大嫂言语有些刻薄,“胡花,我告诉你……”
 
她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已经从后面露出头来,“说什么呢,胡花别听你大嫂开玩笑,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家里又没有煤了,我帮你送点过去。”
 
“就知道送,送,怎么不把你自己送过去。”张大嫂冷冷的笑道。
 
“你说什么呢。”汉子面红耳赤,“这个家我还不能做主了,是吧,我就要送过去,我看你敢……”
 
“不用了,张大哥,我就是说说,大过年的。”胡花眼中有一丝无奈,“打扰你们了。”
 
汉子不依,执意搬出了点煤出来,在妻子冰冷的目光下递给了胡花,胡花虽然有些不想接过,想起受冻的女儿,还是低头接过。
 
她接的姿势有些怪异,是用左手吃力的拖住,再用右手揽到怀中。
 
汉子见了,低声问道:“你手上不能用劲,还是我送过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们。”胡花摇摇头,怨毒的目光中,也透漏出些许的感激,不等她走远,张大嫂已经拉着汉子进屋,劈劈啪啪的吵闹起来,胡花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怨毒,握紧了拳头。
 
只是看了一眼怀中的蜂窝煤,胡花吧口气,已经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胡花英,好久不见。”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雪花中带着一丝冷意。
 
女人霍然转身,豹子一样的耸肩回望,才望了一眼,眼中就已经露出了惊骇之色,手一松蜂窝煤落了下去,摔成了片片块块。
 
“是你?”女人咬牙切齿的望着那人,好像恨不得去咬他一口,只是簌簌发抖的双手已经显出了她内心的恐惧。
 
眼前这个不是人,她亲眼看到她从五楼跳了下去,别人都是炸的粉身碎骨,他却还能救一个人下来,后来她才知道,这人叫做林逸飞,不过是个学生!
 
可是她却已经不敢找他报仇,看到他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刻,胡花英就知道,他不是自己能够动得的,所以她只能把这段仇恨埋在心中。
 
虽然一开始就是他们主动找上了林逸飞,她的一只右手本来比男人还要有力,当初当她的男人就是被她毒倒后,活活的掐死,可是那天晚上,因为一块玻璃刺入手腕,活活的割断了筋脉,她的这只手,现在握笔都很困难。
 
“不错,是我。”林逸飞叹息一口气,“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有炸死你。”胡花英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逸飞一笑,还没有说话,胡花英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响,玉儿已经探头出来,“妈妈,怎么了?”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八节 坏女人
 
胡花听到女儿的声音,本来凶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转瞬又有了一丝哀求。
 
林逸飞望着她和身后的孩子,神情复杂。
 
他也没有想到,凶恶的如同胡花英一样的女人,竟然对女儿也是有着这般温情。
 
胡花英,绰号三娘,罪名,毒杀亲夫,贩毒,走私,奸诈残忍!
 
这是谭佳佳曾经告诉他的资料,当初胡子,刀子,还有眼前的这个三娘曾经布局,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只不过胡子被自己射杀,刀子被炸死,只有这个三娘老奸巨猾的,见状不好,最先逃命,谭佳佳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侥幸中却有些叹息,她说这个女人毒晕自己的丈夫,然后亲手掐死,可以说是心狠手辣,只不过好人不长命,像她这种女人,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实在是天网出了漏洞。
 
林逸飞当初人在窗外的时候,早就观察了三个人的长相,他记忆奇佳,过目不忘,一瞥之下,已经认出了那个匆匆而过的女子就是那个漏网之鱼胡花英,只是这种人物那是死不足惜,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妈妈,什么事?咦,煤怎么都碎了?”玉儿有些心痛的扑了过来,用手去拣地上黑乎乎的蜂窝煤,只是她的一双手实在太小,又如何拣得了那些。
 
看到了玉儿的那双手,林逸飞愣了一下,那双手腕满是青肿的瘀痕,胡花英打的?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可是看到女儿望着母亲的眼神,林逸飞就知道不是,那里面没有畏惧和害怕。只有着说不出的依赖。
 
缓缓地弯腰下去,林逸飞默默帮助她拣起了一些还算完整的煤块,胡花英一愣,松开了揣在怀中的那只手,慢慢的蹲了下去。
 
二人都是默默无语拣煤,只有玉儿沮丧中有些兴奋,“叔叔,你认识我妈吗?”
 
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看到过妈妈和别人有过交往,除了那个张大叔外,她也想多认识几个人。而几块煤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只有那些冰天雪地中饥寒交迫的,才知道这几块煤意味着什么,温暖或许短暂,但是毕竟让人向往。
 
“认识。”林逸飞嘴角终于浮出了笑意。
 
“那你是来看我们的吗?”玉儿又问道。
 
林逸飞点点头,已经清空了炉膛,添了些碎木,然后把蜂窝煤错落的搭在上面。等到点燃炉火地时候,竟然很旺。
 
“叔叔,你本事真大,”玉儿有些羡慕的说道:“每次我生火,都是生不好,好大烟。”
 
林逸飞望了胡花英一眼,终于摇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一等。”胡花英突然叫了一声,“林兄弟。我有事和你说。”
 
林逸飞站在那里,不知道心中什么滋味。看这种情形。母女俩是相依为命,留着她固然是个祸害。只不过就算自己杀了胡花英又能如何。
 
玉儿没有什么错,她是个孩子,杀了胡花英,她又怎么办?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胡花英就算枪毙十次可能都补偿不了她的罪行,可是对于那个无依无靠地女儿呢?
 
“玉儿,你等等,我和你林叔叔说几句话。”胡花英目光游离,不知道想着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听?”玉儿嘟起了嘴,看到母亲焦急的神色,还是点点头,“林叔叔,你会带我去长城吗?我让妈妈带我去,她总说没有时间。”
 
林逸飞转过头来,望了她半晌,“只要你妈不反对,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玉儿扯住胡花英的衣袖,“妈妈,你不会反对吧?”
 
胡花英嘴角一丝苦笑,“玉儿,妈当然不会反对,听话,我和你林叔叔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二人走出了房门,来到围墙的一角,胡花英看看四下没人,语音已经转为了冰冷,“谢谢你。”
 
“谢谢我?”林逸飞摇摇头,“你应该谢谢你的女儿才对。”
 
“我现在很怕死,而他们都在追杀我。”胡花英的一只左手已经伸入怀中,无视林逸飞冰冷的目光,那里面是把匕首,就算总是揣在怀中,都是不能温暖那冰冷地锋刃。
 
“他们?”林逸飞心中一动,“警察,还是你的雇主?”
 
“当然都有,”胡花英表情麻木,“其实还有你,不是吗,你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杀我?”
 
她的笑容有些狰狞,又露出了常见的狠意,“这世上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你也不例外,我知道,你很正派,所以你也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不是吗?”
 
林逸飞冷冷道:“你错了,看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
 
胡花英一愣,半晌才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看不起我自己,我也看不起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对于你,我觉得,或许比那些伪君子强了很多,最少,开心就好整理你不会在我女儿面前,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最少,还知道她是无辜地,可是那有人禽兽都不如。”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地怨毒已经到了极点,所以地痛恨化成一口唾沫,咽了回去,只不过那种余音,却让人听着心寒。
 
“因为你女儿?”林逸飞喃喃自语道,心中却是叹息一口气。
 
胡花英笑了起来,很凄凉的样子,“我家是在农村,十八岁就嫁人了。”
 
林逸飞皱了下眉头,却没有阻挡她说下去,他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一段话,就算是乞丐过来乞讨。向他诉苦,只是为了多一点施舍,他也会有耐心听下去,更不要说,他还是想从胡花英嘴上知道点什么。
 
胡花英像是望着林逸飞,又像是望着空气,“我爸是个赌鬼,又是个酒鬼。一个男人只要沾上这两样,无疑是对这个家庭的不幸,我其实并不是这么狠毒的。谁天生都是喜欢憎恨呢,林逸飞,你说是不是?”
 
不等林逸飞回答,或许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回答,胡花英握紧了手中的那柄匕首,如同握着最后的一根稻草,“他成天不知道去赚钱,只是知道打妈妈,不是要钱喝酒。就是偷东西换钱去赌,我妈被他打地麻木,只是想死,却是舍不得我这个女儿,我自幼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天生务农,让我的力气不小,也想碰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
 
她突然举起了右手,冷笑道:“可是因为你。我现在这只手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这么穷。穷的连个女儿买份盒饭。都要求人加两块鸭肉。”
 
“包括不能杀人?”林逸飞冷冷的问道。
 
胡花英一愣,说不出话来。
 
林逸飞神情如常。并没有被她的右手打动,他留意的只是她的那只左手,他不会放过敌人地任何一个细节,这或许也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可是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那年我十七岁,”胡花英恢复了思考,脸上仿佛是缅怀,又仿佛是在看着正在入土埋葬地爱情,“我把自己给了他,我以为他会对我好,他会对我好一辈子,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认识他几个月后,他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说到这里,她神情有些悲哀,却没有什么痛恨,或许她的心已经麻木,“然后我的那个父亲,因为欠人家赌债,为了还赌债,所以把我嫁给了邻村那个李瘸子,李裁缝,他四十多岁的人了,死了老婆,但是有点钱,就能娶个十七八的女人,是不是很好笑?”
 
林逸飞的目光终于从她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那上面风霜的刻痕很浓,但是她还有端正地五官,或许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一个让人心醉的女人?
 
“我嫁过去后,瘸子很快发现了我不是处女,这点很好笑,男人可以出去胡搞,可是和几十个女人发生关系,可是却不能容忍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过关系,”胡花英神情变的和雪花一样的飘忽,还有那种冷,“他怕丢人,所以并不说出去,可是他每天都会折磨我,没日没夜的,除了发泄,就是打骂,我本来想到了死,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女人,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可是我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知道那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地,所以我终于还是忍下来,想把孩子生下来。”
 
林逸飞身上的积雪已经把他覆盖成了雪人,可是他感觉不到寒冷,他只有一种悲哀,他知道胡花英说地可能是事实,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多地已经让人没有任何感觉。
 
“瘸子很高兴,因为他一直没有儿子,以为这下可以传宗接代,他却不知道,他没有儿子,是因为他的没用,他在我之前,已经娶了两个老婆,可是老天就是这样捉弄他,他没有男人地那种本事,所以他这个便宜老爸做的很开心,对我也好了一些,但是我生了个女儿后,他的态度又变的恶毒起来,骂我没用,又开始天天的打我,骂我,晚上折腾我,希望我再生出个儿子,可是他很失望,因为他根本不是男人,上天注定他没有儿子的,于是他把所有的怒气开始转移到女儿身上,开始酗酒,开始打女儿,往死里打,女儿不是他的,他终于知道,他打的玉儿浑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说他是不是男人?”
 
林逸飞不语。
 
胡花英笑了起来,声音中有着一种压抑的怨毒,大雪中透出丝丝的冷意,“我终于明白我妈那么苦,为什么不死,因为她舍不得我,我也一样,我可以容忍他打我,因为我自作自受,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嫁人之前和别的男人乱搞,可是却不能忍受他打我的女儿,禽兽都知道爱惜自己的仔,他禽兽都不如,所以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在他的酒里对了农药,看着他口吐白沫,求我救他的时候,我真好开心,我甚至开心的觉得毒死他都等不及,所以我迫不及待的用手掐死了他,这就是我毒杀亲夫的罪名,林逸飞,你说说,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人,很坏很坏?”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十九节 试探
 
“我杀了那个瘸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杀了人,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胡花英并没有等到林逸飞的答案,或许这已经不需要答案,她是好是坏,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死了也不错,最少可以不用那么痛苦。林逸飞,你当然不知道这个滋味,你不知道,有的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你很风光,我看你在百家会上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功夫,打出了一片天下。听说你还自己筹建了一个慈善基金,当然不知道挨饿的滋味,可是这世界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玉儿有什么错,她为什么出生的时候,亲身父亲就不在?为什么她长大之后,只能和我东躲西藏,忍冻挨饿?为什么别的孩子这时候都在享受着家庭的温暖,而我的女儿却为了吃快肉就高兴半天?林逸飞,你不是大善人,大慈善家吗?能不能告诉我这么多的不公平是为了什么?”
 
“说不出来了是不是?”胡花英望着沉默的林逸飞,眼中露出一丝怨毒,“老天从来不长眼睛,看着我们受苦受难的,我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信什么贼老天。望着守着我哭的女儿,我突然发现自己不能死,我死了不要紧,我的女儿就变成了孤儿,我不相信老天会照顾她!我当夜逃走,把她交给了一个远房亲戚,每过一段时间就给亲戚邮寄点钱过去,用的地址都是五花八门的。我什么钱都赚,走私、贩毒、甚至是杀人。这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女儿能活下去。”
 
“你难道没有想到过,你害死的人也有自己的女儿?”林逸飞叹口气道。
 
“女儿?”胡花英冷笑了起来,“他们只会照顾自己的女儿,亲戚又能怎么样,玉儿还不是被他们打得伤痕累累!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我在玉儿六岁的那年,终于忍不住回去看了她一眼。别人都以为我很有钱,却不知道我的那点钱都给了女儿,而且不少,就算养十个女儿都够。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暗中见到女儿的时候,她竟然活得连狗都不如,她穿的比个孤儿都惨,我邮回去的所有钱,都被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林逸飞心中一寒,已经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那个时候,手筋还没有被你割断,所以我还有能力害人。”胡花英望着林逸飞的眼神很负责,那里面有着痛恨,好像还有一丝感慨。
 
“所以我又在他们的大米里面下了点毒鼠强。”胡花英嘿嘿冷笑。
 
“你不怕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不怕他们报警?”林逸飞忍不住问道。
 
“我怕?我好怕呀!”胡花英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嘲弄,“可是我知道,他们更喜欢钱,有了钱,法律算什么,所以他们明知道我有罪,是个逃犯,还在收着我的钱,替我带着女儿。因为我女儿在他们眼中,就是发财树,而我的女儿在他家,却只配吃一些残汤剩饭,新鲜的米饭是吃不到的。”
 
林逸飞沉默了下来,却又不能不佩服,其实这个胡花英算计得很精明。可是那些人多半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死,只是因为吃了口新鲜的米饭。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吃饭的时候,又把剩饭给我女儿吃。我看到女儿端着剩饭破碗,蹲在门口,和狗一样吃饭的时候,我的心中在流血。”胡花英叹了口气,“所以他们都该死,我毒死了他们全家。听到女儿说得第一句话,我就哭了,她说妈妈,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林逸飞也叹了口气,“他们虽然可恶,可是死亡对他们的惩罚,好像重了一些。”
 
空气中只有胡花英压抑的、沙哑的笑声,她笑得很开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却是浑然不知。“我是个坏女人,所以我见不得别人的好,杀人的时候,更是不会心软。看到那个0721的特警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嫉妒,我觉得她表现的太幸福,而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幸福,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剂可卡因,让她舒舒服服的上路。那剂毒品,很贵的,对于活的幸福女人,我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要死的女人,我还是相当大方的。只是可惜,后来计划没有成行。林逸飞,你听到这里,是不是又很想杀我?”
 
“不用我来杀你,”林逸飞淡淡道:“你其实早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死?所以想让我亲手杀了你?不过你大错特错,我想杀的别人怎么逃都没有用,我不想杀的,别人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动手!”
 
胡花英终于愣在了那里,目光闪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找我做什么?”胡花英终于问道。
 
“我想问问你,关于杀人网站的事情。”林逸飞脸色平和,问出来却让胡花英悚然动容,“你怎么知道杀人网站?”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掩住了嘴,神色慌张地望着四周。
 
林逸飞的眼中却现出了一丝疑惑,半晌才道:“你们的计划很周详,绝对不是一般混混就能做出的。杜百泉的儿子绑架案本来和你们无关,可是你们竟然能充分的利用这点,勾引我上钩,你们的雇主和策划是不是百地中冈?还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胡花英突然笑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你求我,还是拷问我?”
 
林逸飞望了她半晌,终于冷冷地说道:“你为了女儿可以杀人,也可以为了女儿东躲西藏。你怕的不是警察,你怕的是那些追杀你的人。我听说杀人网站对于没有完成任务的杀手,通常都是格杀勿论的?”
 
胡花英脸上透出很奇怪的表情,半晌才说道:“没有想到,这你都知道了。不错,我就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死在他们手上,通常都是很惨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林逸飞的表情有点古怪,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在他们手上,不想让你的女儿连你最后的依靠都失去,开心就好整理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我杀人网站的幕后,然后让我帮你去解决。”
 
“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胡花英冷冷地问道,目光闪烁。
 
林逸飞望着她的双眼,“你说呢?你不要忘记,我找不到杀人网站,只不过是个谜团,没有人再会花一千万来杀我。再说我还知道,杀人网站有个规矩,一击不中,永不再杀,你不要忘记了。但是你不一样,对于你们,他们是可以免费的。”
 
胡花英突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低下头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既然这样,你还要问我干什么?”
 
林逸飞却是一直望着她的举动,眼神有些悲哀,半晌才说道:“其实你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前面说的是不是谎话,我不清楚,可是显然你关于杀人网站,也是一无所知。”
 
“什么?”胡花英诧异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杀人网站的规矩,也不知道杀人网站对于没有完成任务的杀手是如何处理的,可是你竟然说我说的没错。你刚才听到杀人网站的时候,先是错愕,然后是大惊,但是表情已经多少有了些做作。你承认你知道杀人网站的事情,原因说穿了很简单,你想留下一个谈判的砝码。”林逸飞已经转过身去,“看来我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他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笑声,忍不住转过身来,望着吃吃笑着的胡花英,皱了下眉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确很聪明。”胡花英已经笑出了泪水,“可是有的时候,未免太过自作聪明。”
 
“哦?”林逸飞并不驳斥,反倒饶有兴趣地望着胡花英,对于这种人,他觉得十句话能相信一句就已经不错。可是他觉得胡花英这种态度对自己很有利,人在激动、愤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多少会有一点真相。
 
“你认识的人中,没有谁会比我知道的更多。”胡花英止住了笑容,伸手入怀。
 
“那把匕首你不要拿出来,”林逸飞叹息道:“我不想杀你,可是对于威胁到我生命的人物,我也从来不手下留情。”
 
胡花英被说穿了心事,竟然神色不变,喃喃自语道:“其实我和刀子的确不是杀人网站的,但是我知道江公子是。”
 
林逸飞悚然动容,“你怎么知道?”
 
“你这人实在很聪明,说话十句中也很难有一句真的。”胡花英竟然把林逸飞看待她的想法对林逸飞说出来,实在有些让他啼笑皆非,“我知道你也是在试探,但是你却不知道,你无意中说的死亡网站的条件,竟然和我听到一个人说的,完全相同,所以我才相信了你。”
 
林逸飞神色再变,“那人是谁?”
 
“去找我女儿,她会带着你去找他。”胡花英的笑容中有些凄然。
 
“为什么不是你?”林逸飞皱眉才问,突然喝了一声:“住手!”
 
他手臂一辉,几片雪花突然改变了路线,箭一般的打在胡花英的身上。
 
女人却已经软倒,嘴角流出了汩汩的鲜血,笑容中有些一种解脱,“林逸飞,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杀得了自己,是不是?”
 
林逸飞飞身到了她的身前,看到她的胸前已经被血染透,竟然说不出话来。
 
“玉儿,妈对不起你,我不能再陪你……”胡花英嘴唇又蠕动了两下,眼中光彩一现,死死地盯着天空,转瞬变得黯淡空洞,头一歪,死了!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节 玉儿
 
胡花英死了,林逸飞看到她的眼神,就已经放弃了救她性命的念头。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她知道什么死法最直截了当。她嘴角还有一丝笑意,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她已经期待了很久。
 
对于一些人而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一天天地忍受痛苦。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了那里,不知道是大雪导致了时间的冷漠,还是人心的冷漠导致了这个冬季的森冷。
 
胡花英是个坏人,毫无疑问。可是她死了之后,自己并不觉得一丝快意,只是感觉她活着的仇恨,死时候的无奈。
 
她本来已经被仇恨充斥,心中却还多少有一点温情,她还有个牵挂的女儿。如今她因为自己,右手已废,她的穷困潦倒多少有自己的原因。可是自己如果知道了她的这些事情,当初下手的时候,是不是会网开一面?
 
他如果网开一面的话,后果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所以,就算他知道一切,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就像人在江湖一样,刀头舔血,暴死街头的不可避免。有的时候,结局并不因为你知道多少而改变,那是不是,历史也是如此?
 
林逸飞现在想到的并不是杀人网站的事情,他想到的只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
 
胡花英死了,但是她最后还算计了自己一把。林逸飞只是感觉到悲哀,却没有什么痛恨,因为无论如何,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算计了最后一次。
 
她看得很准,就像看一些人的人性,无论是卑鄙的,还是善良的。她知道,林逸飞无论相信还是不相信她说的一切,听了她的故事后,都要去看看她的女儿。林逸飞虽然废了她的手,她的直觉却知道,林逸飞不会见死不救!
 
她不能再给女儿幸福,也不能再忍受身心憔悴的辛苦,所以她选择了死这条路。一条对于女儿来讲,意味着不需要再漂泊的道路。
 
她一直握着怀中的匕首,原来不是想要再给别人致命的一击,而是一直留给自己。自己却没有想到她死的这么突然,这么的决绝,这么的义无反顾。
 
他还是中了胡花英的圈套,无可奈何!
 
不知道雪下来多久,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看不惯世间的丑恶,想要掩盖住世间的一切。远方白茫茫的一片,胡花英身上已经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林逸飞就算眉毛胡子都变得雪白,大雪落在他身上,竟然并不融化!
 
缓缓地掏出了手机,林逸飞拨打了一个电话,“佳佳吗?胡花英死了。嗯,不是我杀的,你不用担心。麻烦你看看,找个相关的部门处理一下。因为她有个女儿,你们处理起来,低调一些吧!我在哪里?”他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说出了地址后,缓缓地向那间四合院走了过去。
 
房门露着一条缝隙,一串小鞋印从门口延伸到了院子的中央,却又折了回去。
 
这让林逸飞多少有些心安,玉儿可能是在想念着妈妈吧,可是她又是个好孩子,她一直都很听妈妈的话。却不知道,妈妈已经在这个冰冷的日子里,无声无息地离她而去。
 
可是她又不能埋怨妈妈。她妈妈最后离去的时候,最牵挂的还是她,终于给她安排了一条道路。她说过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可是却还是相信了林逸飞。
 
“嘎吱”一声响,林逸飞推开了房门,玉儿正围着火炉前面,双手举在上面,享受着那对她而言,比常人温暖很多的温度。听到房门一响,霍然扭过头去,叫了一声,“妈……林叔叔,是你,我妈妈呢?”
 
“你妈妈,她去忙了。”林逸飞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却是已经考虑了很久,“她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让我过来先看看你。”
 
“啊?”玉儿沉默了下来,扭过头来,望着火炉,脸色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
 
七八岁的孩子,很多时候,还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可是对于她而言,实在知道了太多的东西。她懂得了生活的艰辛,懂得了珍惜,懂得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最好不要多管。她还天真的以为,妈妈一会就会回来的,妈妈答应过,再也不离开她。
 
她却不懂得一点,有点时候,承诺在现实的面前,脆弱的犹如玻璃杯一样,一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头一回觉得事情很棘手,却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来的目的,他对胡花英说的还有些疑惑,她让自己带着玉儿去找一个人,那热是谁,胡花英的亲戚?还是真正了解杀人网站的那个人?
 
他倒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上学?”玉儿璀璨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林叔叔,我没有上过学,我连字都不认识,我真的想读书,可是……”
 
她犹豫了一下,偷偷看来林逸飞一眼,开心就好整理见到他望着炉火出神,慌忙说道:“妈妈说了,现在还没有工作,等找个地方,安定了下来,就会让我读书。”
 
读书?林逸飞心中默念了一遍,又问道:“你这次和妈妈来到京城,是做什么?”
 
“找爸爸!”玉儿神色中有了少见的兴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妈妈说,爸爸这次肯定会在京城。她说我没有到过京城,等来到这里,找到爸爸后,一定要让他带着我好好地坐一下地铁和儿童乐园的飞机。”
 
“地铁和飞机?”林逸飞喃喃念道,不知道为什么,本以为铁石的心肠竟然也有了一丝酸楚,“其实不用等到你爸爸来,叔叔就可以带你去坐的。”
 
只是心中却在想到,找爸爸?这是个胡花英的善意谎言,还是真有其事?她不停地编织着谎言,或许只是让玉儿开心一下?
 
“真的吗?”本来蹲下来的玉儿跳了起来,兴奋地叫道:“林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大人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当然是真的,”林逸飞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玉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我妈说爸爸姓计。妈妈有的时候叫我暖玉,有的时候叫我玉儿,叔叔,你也叫我玉儿吧。”几句话下来,玉儿好像对林逸飞已经去除了一些戒备,事实也是如此,和林逸飞一起的时候,别人总能放下机心。因为无论他怎么想的,但是却给你一种安心的感觉。
 
“计暖玉?”林逸飞又念了一遍,有些困惑,本来想问问这个姓氏是不是那个裁缝的,终于还是忍住,玉儿的爸爸姓计?
 
“你妈妈说了,到了京城怎么找爸爸了吗?”林逸飞问话的时候,多少觉得有点卑鄙欺骗的味道,可是他又不能不问。
 
“啊?”玉儿愣了一下,“跟着妈妈,当然就能找到爸爸。”
 
林逸飞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半晌无语。
 
胡花英最后说的还是谎话。除了这个女儿外,可是自己呢,却不能置之度外。
 
她算得很准,知道自己见到了玉儿,就不会一走了之,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赌林逸飞的良心。
 
蜂窝煤红彤彤的发亮,却已经是要烧尽的预兆,就像胡花英眼中的神采,闪过之后意味着死亡。玉儿竟然叹息一声,“煤又烧完了,天还没有黑。”
 
“为什么要天黑?”林逸飞忍不住问道。
 
“天黑了,就可以睡觉了,睡觉了,就不用烧煤了。”玉儿搓了下双手,冰冷的双手终于恢复了暖意,却知道以后还会再冷。
 
“玉儿”,林逸飞突然叫了一声。
 
“嗯?”玉儿有些奇怪地看了林逸飞一眼,聪明的她竟然看到林逸飞有些犹豫。
 
“没什么!”林逸飞吸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其实白天也能睡觉的。”
 
“我才睡醒,”玉儿低声说道:“林叔叔,我天天在家里,没有人陪我聊天,我又睡不着。”
 
林逸飞突然觉得很心酸,这难道就是一个孩子的所有的愿望,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那么的微不足道!
 
“那叔叔陪你聊天,聊到你想睡觉的时候为止。”
 
“真的?”玉儿又高兴了起来,她无疑是个很容易高兴,又很容易知足的女孩子,是不是只是因为她的要求太少,所以容易满足?
 
二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林逸飞出去了一下,回来竟然又取了两块蜂窝煤,这让玉儿很奇怪,也更加崇拜这个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叔叔。
 
玉儿知道,对门的张大叔虽然不吝啬,可是张大婶很吝啬。这也怨不得别热门,成天有人向你借煤,再好的耐性,也会被磨去。可能是这位林叔叔人好,所以借煤也利索?
 
林逸飞当然没有告诉她,这煤是偷的,他也没有那么好的人缘,可是有一点很奇怪,“玉儿,这房子是你妈租的?”
 
“不是,我妈来到京城,打了个电话,就带我来到了这里,她说张大叔是我家的亲戚,应该是借给我们住的吧!妈妈没有钱的。”
 
林逸飞眼前一亮,“你妈的亲戚?”
 
胡花英还有亲戚?
 
他霍然站起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扭头望去的时候,房门轻响了几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请问,有人在吗?”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一节 分工
 
谭佳佳站在门口的时候,看起来和个路过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望了玉儿一眼,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诧异,只是对着林逸飞说道:“逸飞,你能出来一下吗?”
 
她为了避免玉儿的疑心,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称呼林教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称呼中有着一种尊敬的疏远,又一次如此的称呼,她的心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林逸飞望着玉儿疑惑的目光,轻声解释道:“这是你的谭阿姨,是,也是你妈的好朋友。”
 
“真的?”玉儿有些疑惑,在她的记忆中,妈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怎么一会的功夫,竟然多出了两个?而且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和善。
 
林逸飞默默地点点头,“玉儿,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他在屋内,已经听到外边车辆开过的声音,略微嘈杂的脚步声,知道谭佳佳在处理完了一切,这才找了过来。
 
望着林逸飞走到了门口,玉儿突然叫了一声,“林叔叔!”
 
“什么事?”林逸飞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记得,答应过陪我去看长城的,”玉儿伸出了小拳头,“我们拉钩。”
 
谭佳佳神色有些古怪,却强忍着没说什么。
 
林逸飞笑着摇头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那点酸意,仿佛看到了调皮可爱的孩子,走了回来,和她拉了拉小手指头,沉声道:“玉儿,你放心,就算不拉钩,叔叔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玉儿收回了手掌,低声道:“我相信林叔叔。”
 
二人走出房门的时候,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也就是刚才胡花英毙命的地方。白雪皑皑,远处苍色一片,近处除了显出一些凌乱的车痕,什么都没有剩下。
 
“死的那个的确是胡花英。”谭佳佳看了一眼四合院的方向,终于说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她的女儿?”
 
林逸飞点点头,“不错,她叫计暖玉。”
 
“哦!”谭佳佳叹息一声,“没有想到那么个母亲竟然有这样可爱的的一个女儿。林教官,我看了一下,她好像是自杀死的?”
 
林逸飞点点头,“我也想不到她会突然自杀,可能她实在很累。”
 
“在林教官的手下,她绝对逃不脱,只能自杀。”谭佳佳笑道。
 
“不是我逼死的她,她只不过让我觉得良心有愧。无论怎样,逼死一个还有女儿需要照顾的母亲,她认为我绝对不能对于这件事袖手旁观。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林逸飞苦笑道。
 
“啊?”谭佳佳眼中一丝疑惑,听到林逸飞把前因后果大略地说了,不由愣在那里,半晌的做声不得。
 
良久,谭佳佳才叹息一声,“无论胡花英是怎么样的人,她死了,我们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她的女儿始终是无辜的。逸飞,你准备怎么办,把她送到孤儿院?”
 
林逸飞默然半晌,“我看看,是否能给她找个好人家,然后资助玉儿去上学。”
 
“你有人选没有?”谭佳佳有些皱眉,“这些事情比较麻烦,要有正规的手续,可是如果别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能得到正常人的待遇?”
 
林逸飞只是想起胡花英最后的眼神,沉声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回去问问爸妈,看看他们可以不可以,不过他们工作也忙。”
 
“她的户口身份也是个麻烦事,计暖玉?”谭佳佳念了一遍,突然目光一闪,“不对,这里有问题。”
 
“哦?”林逸飞也是神色有些异常,“我忘记问你,胡花英的丈夫叫什么。”
 
“原来你也想到了这点,”谭佳佳低声道:“我多少知道一些当年的案子,没错,她的丈夫不姓计,姓温。”
 
“哦!”林逸飞缓缓点头,“胡花英既然让女儿记住这个名字,而又不是父母的姓氏,这只能说明,这个计姓极有可能是当年那人的姓氏。”
 
谭佳佳颇为认可,“你说胡花英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人的姓氏?”
 
“她可能当初就知道,或许以后还见过那个人。”林逸飞叹息道:“只是可惜,胡花英已经死了,不过我们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逸飞有些苦笑,他有太多的真相要去追寻,想起胡花英临死前说的,听说过另外一个人说过杀人网站,难道就是她的那个男人,可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这个胡花英至死,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我们要知道当年的真相,还有很多办法。”谭佳佳接下去道:“第一是去差当年的案宗,估计要从那里查询,难度不小。第二呢,林教官你已经用过,就是再仔细地询问玉儿,关于她母亲的情况,但是,对你来说,我看难度也不小。因为你多少觉得欺骗小女孩有些愧疚吧?”
 
林逸飞只能点头,实际上,他的一些询问的技巧,他一招也不想用出来。
 
“我看那就不如我想办法接近一下玉儿,然后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谭佳佳主动请缨。
 
“你不是还有任务?”林逸飞摇头道:“你的任务更要紧,如果失职那我可承担不起。”
 
“我和浩峰今天都休息。”谭佳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哦?保护人质的任务也有休息?”林逸飞更加奇怪。
 
谭佳佳叹息一声,“那两个美国佬一直没有破案,于是迁怒我们保护工作做得太好。”
 
“啊?”林逸飞有些好笑,“做得太好也是过错?”
 
谭佳佳无可奈何地说道:“他们决定放弃中方的保护,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多半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保镖的行踪,这才有可能迟迟不动的,或许只有让我们离开,对方才有可能上钩的。”
 
林逸飞皱了下眉头,“他们不自量力。”
 
“谁说不是!”谭佳佳有些埋怨的说道:“不过为了双方的合作愉快,不起冲突,章警官已经让我们暂停手中的工作,正在和美国那方面沟通。所以今天我休息,如果不是接到你的电话,正准备四处走走,看看京城的雪景。”
 
“那浩峰呢?”
 
“他说有点事情,神神秘秘的,”谭佳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我现在算是无事可做,可以和你一起调查一下玉儿的生父方面的事情。”
 
“我可没有什么工资发的。”林逸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还有那个玉儿,她可能知道些妈妈的事情,你询问的时候,最好不要操之过急。”
 
“林教官,看你说的,大家不都是为人民服务!”谭佳佳笑了起来,“你做这些工作,难道也仅仅因为兴趣?”
 
林逸飞摇摇头,“线索还有很多,胡花英身上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这个,要一会才能给你结果,”谭佳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胡花英的遗物也算是一个线索吧,再说收留她们的房东,我们肯定也要问问。只不过你说的是要低调,我才请办案的把这些事情压后。”
 
“那我们分工合作,”林逸飞想一想,“我先回去和玉儿说一说,想一个借口,你去问问她们的房东。”
 
“不如我去和玉儿说说,”谭佳佳摇头道:“对门那个房东对女人有仇的,我刚才询问有没有一个姓胡的一个女人,她几乎吼着向我说没有。”
 
林逸飞点点头,“也行。”
 
二人进了四合院,谭佳佳直接去见玉儿,林逸飞却是径直过去,轻轻敲了下房门,还没有等到他问话,屋内已经传来了一声吼叫,“没人在家。”
 
林逸飞懒得废话,用手一推,已经开了房门,迈步走了进去。对于讲道理的,他从来不蛮横,对于蛮横的,他也很少讲道理。
 
“你干什么?有没有礼貌?”河东狮吼的女人一声咆哮,头发有些凌乱,一地的破碎玻璃片,显然刚才是吵过了一架,拿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出气。
 
男人却是把头埋着。
 
“你对门的那个胡花英死了,你们不知道?”林逸飞表情严肃,一下子震住了想要发飙的女人。
 
女人眼中有些吃惊,却不敢流露出心中的喜意,生怕被眼前的林逸飞误认为是杀人犯,懦懦才说道:“我们不知道呀,我们一直没有出门,刚才她还过来借煤烧的,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男人嘴唇蠕动了两下,脸色苍白一片,等到老婆说完,才醒过神来的样子,霍然站起,冲到林逸飞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嘴唇打着哆嗦,“你,你说什么,胡花英死了?她怎么会死?”
 
女人虽然摸不清林逸飞的底细,但怎么看,他都像是个便衣,对他有了几分畏惧,听到男人这么说,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心痛了是不是,你心痛了,当年为什么还要娶我?”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二节 狐狸精
 
林逸飞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一动,这么说来,男人难道以前就认识胡花英,“你和胡花英认识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男人有些奇怪。
 
“现在是我问你。”林逸飞冷冷的问道,心中大喜。
 
“知道那个狐狸精的名字怎么样,”女人忍不住向男人喊叫了起来,“这个名字就是你做梦喊得吗?”
 
女人又叫又骂的开始跳脚,林逸飞扭头望了她一眼,“你很恨她?胡花英可是被匕首刺中了心脏死的。”
 
夫妇都是一哆嗦,想到的却是截然不同。
 
女人不知道胡花英是自杀,生怕被列入出杀人嫌疑中,慌忙摆手道:“我不恨她,我只是觉得她带着一个女儿,挺可怜的!”
 
林逸飞点点头,望向了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口气并不嚣张,但是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二人的态度有如拿到屋内的冻肉,已经软化了下来,男人低声说道:“我叫张忠实。”
 
“你和胡花英什么时候认识的?”林逸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们在一个村就认识了,”张忠实没有思考,神情中只有悲哀。
 
“在她嫁给温裁缝之前?”林逸飞知道,要想让别人说出真相,你首先要让他知道,你比他知道的更多。
 
张忠实和老婆显然被林逸飞的冷酷震住,以为他是什么特派员,专门调查胡花英死亡案件的。竟然连他的证件都忘记了要求看一下。
 
“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张忠实看些不解的问道:“我离开胡花英的时候,是在她出嫁之前,我.我……”
 
他看着老婆,犹豫着并不说出下文。
 
“你什么你,你不就是说和她私奔,但是她不肯”女人冷冷地笑道。有的时候,忌恨实在让人更容易失击理智,“警察同志,可是我男人虽然想和她私奔,但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她冲动过后,突然想到了现在不是拆台的时候。而是和男人同舟共济的时候。男人如果被抓了进去,对她可是一点地好处都没有。
 
“没有什么关系?她还能免费住你们的房子。”林逸飞淡淡地笑了起来,只是眼中的光芒让二人没底。
 
“警察同志,她不是可怜吗,大冬天的,她带着个孩子,不住在这里,难道让她睡马路?”女人开始为胡花英辨护。她觉得现在只有说胡花英的好话,才能减轻自己和男人的嫌疑。
 
“你为什么要离开胡花英?”林逸飞沉声问道:“她不肯和你私奔,你也不用离开她的。”
 
“家里那时候穷,”张忠实倒是实话实说,“而且现在也一样的穷。我如果不出来,十几年之后,恐怕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我当时比较喜欢她,可是她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哦,”林逸飞精神一振,“那人姓什么?”
 
“十几年了,”张忠实挠挠头发,“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林逸飞盯着他的双眼,很难判别他是否在撒慌,只好提醒道:“他是不是姓计?”
 
“啊,不错,是的,他是姓计,计算的计!”张忠实脸上一阵激动,“这你也知道?”
 
林逸飞笑笑,“我们既然要调杏胡花英怎么死的,当然要列出所有的嫌疑。你呢,嫌疑小一些,可是如果不说出当年地事情,也是很有嫌疑的。而根据我们所知,胡花英和那个姓计的还看很大的瓜葛,一直藕断丝连,他的嫌疑可以算是最大。”
 
“你说那个姓计的杀了他?”张忠实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他实在不是人!花英为了他,等了十多年,他怎么忍心下手?”
 
女人想要说什么,真的要等的话,怎么会勾弓我的文夫,只是看到现在视线转移,当然不肯惹祸上身,“我听那个胡花英说,她这次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找那个姓计的。她说这次看个古董拍卖会,他肯定会来,而且一有钱就会报答我们。”
 
女人有些沮丧,当初她收留胡花英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是一张期票,有可能给她带来丰富的收益,可是现在才发现,这其实却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爆炸的。
 
古董拍卖会?林逸飞心中一动,盯着张忠宾道:“那个姓计的叫做什么名字?”
 
“我想想,”张忠实又拍了拍脑袋,看到林逸飞森意冷然的目光,突然一个遗忘很久的名字蹦了出来,“他叫计良?”
 
“计良?”林逸飞一怔,“他难道是个胖子?”
 
“他当然不胖,”张忠实大笑道:“他如果真是个胖子,怎么能让胡花英喜欢?他那个时候,应该说是打扮的很新潮的,而且可以称得上翩翩公子。”
 
“哦?”林逸飞缓缓问道:“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可知道?”
 
“那我不清楚,反正他在那个时候,比较有钱”张忠实叹口气道:“他可以轻易为女人买个金戒指,你说说,十多年前,那还不是大款。”
 
林逸飞若有所我恩,“你总不会告诉我,他是个纨绔子弟,京城大员的儿子,上你们穷乡僻壤来郊游来了吧?”
 
“不是郊游,他说来这里是给父母看租坟的。”张忠实本来是个看起来颇为老实的汉子,目光中带着些嫉妒,“他整天游手好闲的东游西逛,晚上也不消停,很多时候,都是带着个女人出去,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喜欢他的什么,被他约请出去,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胡花英也是那个时候喜欢的他。我本来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子,应该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过日子,从来没看想到她竟然疯到要嫁给那个人。”
 
林逸飞眉头一动,“她要嫁给那个人?那人就失踪了?”
 
“可不是,有找的男人都会变坏。”张忠实叹息一声,不理会妻子一旁的白眼,“他一开始和胡花英打的火燕,一刻都不分开,后来发展到就是晚上,胡花英都会偷偷的去他住的地方。当然这个都是很隐蔽的,那个时候,如果被她父亲知道,还不劈死她。”
 
“隐蔽你不也知道,”女人一旁呻着酸醋,“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跟个娘们的后面,也不觉得害臊?”
 
张忠实涨红了脸,却想不出怎么反驳,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那不是关心人家,我怕她吃亏的。”
 
“你怕她上了那个姓计的床,你吃不到荤腥而已!”女人语言尖刻。
 
“你说什么?“张忠实扬起了巴掌,怒视着女人。
 
女人一下扯下发卡,弄乱出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喊叫起来,“你有能耐就打我,你有能耐就为了初恋的情人,打自己的老婆!”
 
她耍泼起来,张忠实怒气消尽,只是搓着双手,只知道说着,“她都死了,你还这么说她,她都死了,你还这么说她……”
 
说着说着的时候,五尺高的汉子突然跨了下来,哽咽的抽泣起来,女人满满的止住出骂声,惶惶然的望了林逸飞一眼。
 
林逸飞竟然等到他哭泣止歇的时候,这才问道:“你当时发现出那个姓计的有什么异样没有?”
 
他大约知道了胡花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痴情到十几年还在惦记着自己最初的男人,更不惜舍去性命,让林逸飞帮助
 
找到玉儿的父亲。
 
张忠实满脸的泪痕,抬起了头来,有些茫然,“没有呀,我们那里虽然偏僻,可是祖上说,埋有很多有名大官的坟墓,都说是风水宝地。除了计良,以前也有几个过来看风水的,都说埋在那里的人,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可是,我们家人也埋在那里,就没看看到当官发财,所
 
以说这是老人的迷信,要不得。”
 
林逸飞终于神色一动匀喃喃自语道:“风水?真的是他?还是另有其人?”
 
“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张忠实并没看留意林逸飞念叨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大声的叫了起来,“他好像是有点诡异。有一
 
次,我在乡里看到他晚上出来,身边竟然没有女人,就很奇怪。当初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多久,竟然到了我们家乡的荒坟冈。那时候阴风阵阵
 
的,没星没月的,我当时心中挺怕的,可是看到他竟然很轻松的样子。真是很奇怪,无论他怎么看风水,一般人都不会晚上出来看风水的,再
 
说他一个纨绔子弟,又会看什么?”
 
林逸飞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看到他走到出一座荒坟前面,嘿嘿的冷笑,我真以为他是疯了。”张忠实眼中有出惊恐之色,看来当年给他造成的惊吓实在不
 
轻,“突然一阵风吹出过来,迷住出我的眼晴,我揉了一下眼晴,再看的时候,他竟然不见了!”当时我发疯的到处找他,他竟然一点踪影都找不到,“这位警官,你说他是不是个鬼,或者是个男狐狸精,专门从坟墓中钻出来勾引女人的?”
 
第六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三节 意外发现
 
林逸飞从张忠实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首先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阿水的电话,“阿水,帮我查一下,最近京城的文物拍卖会有几场,与会的鉴定专家有哪些?专家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阿水有的时候,真可以算的上个百事通。很多在网上的,他都了如指掌,可就算不在网上挂着的,他也能一清二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上哪里,找到他所需的资料。
 
林逸飞放下手机,细心的调成了震动,这才向玉儿的房间走去。以他敏锐的感觉,已经知道屋内的两个人,一个清醒,一个已经熟睡。他并不想突然起来的铃声惊醒了那个女孩难得的美梦。
 
玉儿身上除了薄薄的被子,还被压了一层棉衣。
 
北方的冷,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屋内炉火虽然还在燃烧,多少已经到了尾声。谭佳佳的一层棉衣,虽然不算太厚,却多少能代表她的心意。
 
她拿个板凳,蹲在炉子旁,手中捧着一个笔记本在仔细的阅读。听到林逸飞开门的声音,抬头望了一眼,指了指炕上的玉儿,并不多说。她知道,林逸飞比她还知道怎么做的。
 
林逸飞轻轻的带上了房门,竟然风都吹不进一丝,别人或许还不觉得什么,谭佳佳眼中却流露出骇异之色,这可是传说中的内家真功夫。林教官的武功,本来她就一直察觉不了深浅,这次从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真气,谭佳佳就看些叹息,自己看来,一辈子只能在外家功夫上做文章。
 
林逸飞走了过来,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声息。看了她手中的笔记,外皮倒是新的,但是纸页泛黄,显然是有了一些年头,带着疑惑的目光望着谭佳佳,看到她也点点头,望了一眼炕上的玉儿,低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好。”谭佳佳点点头,才要起身。炕上的玉儿已经叫了起来,“妈妈,不要离开我,我好痛!我好痛!”
 
林逸飞一皱眉,已经到了玉儿的身边,伸手一摸,突然脸上变了颜色。“逸飞,怎么了?”谭佳佳走了过来,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玉儿地额头,失声道:“好烫!她发烧了!还不送医院?”
 
林逸飞缓缓地挽开玉儿的衣袖,露出了胳膊的伤痕累累,沉声道:“她发烧是小事情,只是她先天后天营养都不足,后来又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恐怕,恐怕体质会弱一些。”
 
看到玉儿胳膊上的瘀痕,谭佳佳愣在那里,好狠的娘。可是看笔记上的记录又不像呀。
 
林逸飞一手掐住玉儿的脉门,低声问道:“那笔记是胡花英的?”
 
玉儿本来满脸地痛苦之色,喘着粗气,仿佛梦中也是险恶的。不一会的功夫脑门竟然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脸色渐渐变的正常,再过片刻,竟然沉沉睡去。
 
林逸飞低低的叹息一声,手掌轻拂,“她今晚能睡个好觉。对了,那个笔记本上记了什么有用的没有,你怎么得到玉儿的信任?”
 
谭佳佳把笔记本递给了林逸飞,却是关切的看着炕上的玉儿,“她不要紧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玉儿是个好孩子,虽然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容易相信人,我并没有花费太大地口舌。”
 
“现在暂时没有大问题。”林逸飞有些黯然的摇摇头,“但是她这种体质,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段时间,不能操劳和做大过剧烈地运动。我京城并不认识什么朋友的,不然倒可以让她休养一段时间的。”
 
谭佳佳看到他口气不算严重,多少放下心来,“笔记本没有什么记录什么,都是些陈年旧事。对于眼下的案子帮助不大,不过林教官,你可以看看。”
 
林逸飞随手翻开了封皮,看到书页上写着一行钢笔字:送给我最爱的英英,落款只是个良字。
 
笔画颇有些刚劲,结构也是不差,看起采是个男人所写。林逸飞还未等发表意见,谭佳佳已经低声说道:“无非是讲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世上就这么多的女人,如此的痴情,没有想到胡花英也是如此,真不知道那些男人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看到林逸飞苦笑,谭佳佳突然笑了起来,“林教官,我可不是说你,你是个好男人,我最敬重的就是你这种男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男人负心?”林逸飞倒看些奇怪,随手翻开了第一页,“这上面都记录了?”
 
“没有,不过我想大体差不多。”谭佳佳苦笑一声,“我是推断的,要不这么久,为什么那个计良从来不找胡花英一次!”
 
“或许他离开的迫不得已,或许他是真的负心!”林逸飞叹息一声,“也或许他后来又再次回到原先的地方,只不过物是人非,世上看着太多的可能,也只有找到这个计良,我们才能知道原委的。”
 
“找到计良?”谭佳佳脸上一丝诧异,“十几年过去了,谈何容易。”
 
林逸飞笑笑,却是已经看完了几页,不由摇头道:“没看想到胡花英还读过书,有这么好的文采,一些记录还有些道理。只不过她这种性格,在当时的年代和环境,显然是有很大的冲突。她好幻想,总想走出山沟沟,那个计良从山外走来,无疑是很能打动她少女的梦想。”
 
“那个计良正是利用了她的这一点,”谭佳佳有些咬牙切齿,她不恨男人,但是痛恨那种欺骗女人感情,却又无情抛弃的男人,所以她对林逸飞一直都很敬重。她至今都有些不能分辨,自己是因为敬重才产生了爱,还是因为爱才产生的敬重。
 
只不过她知道,她无论如何,对于林透飞的,都不可能是恨!
 
“计良到那里干什么?”林逸飞又翻了一页,随口问道。他很多资料只是看看,显然也和谭佳佳一样,认为其中的记载,虽然说出了当年胡花英的心理轨迹,但是目前并没有什么作用。一个犯人,既然都死了,研究他心理的,就不是他们做的事情,他关心的只是计良的记录。
 
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眉头一动,谭佳佳却在一旁摇头道:“我不清楚,好像是说看风水。”
 
林逸飞叹息一声,望了谭佳佳一眼,“佳佳,你有所不知,这个计良,其实是个盗墓的。”
 
“什么?”谭佳佳失声惊问道:“你怎么知道?”她飞快的望了一眼床上的玉儿,心中庆幸,玉儿还茬酣睡。她并不知道,林逸飞只是随手一拂,已经轻轻的封住玉儿的睡穴,这有助她的睡眠,还能有利于玉儿的身体恢复。
 
林逸飞把张忠实家中的听到的大略说了一遍,谭佳佳恍然道:“张忠实显然见识不行,比较愚昧,当初计良平空消失,多半是钻入了早已经挖好的盗墓入口。我知道,很多盗墓后都是很隐蔽的,就算几个人在附近走的时候,刻意去找,都是发现不了。”
 
林逸飞点点头,却是喃喃的念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能够拯救我的人。良,我的心为你跳动,我的双手因为激动颤抖!”
 
“一见钟情?”谭佳佳神色有些古怪,她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中砰砰大跳,以为林逸飞在表白什么,后来听到那个良字,才想起来原来林逸飞是在念胡花英的日记。好在林逸飞并没有注意到,不然自己可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很多都是这种疯话。”谭佳佳舒出口长气,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
 
“疯话?”林逸飞抬起头来,眼神比较奇怪。
 
谭佳佳一怔,只能摇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幻想,只不过我们知道了结局,就知道这是个悲剧,也会理智的认为胡花英是疯狂的。可是,可是,其实每个少女,都会有过这段时间和崇敬的人物吧。无论她记下来与否,我小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我们敬爱的总理了。”
 
林逸飞点点头,又翻了几页,这才念道:“亲爱的良,你是我见到的,最迷人的男子,和你比起来,那个憨憨的张忠实简直不是男人。他总喜欢趴到墙头看我洗澡,等到我出门的时候,故意在路口等着我,假装偶遇的样子,讪讪的和我聊天。我很讨厌他,可是我若是不能离开这里,我这一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找到这种男人。”
 
念到这里的时候,林逸飞只能苦笑,回头望了一眼窗口的方向,“张忠实,好一个张忠实!”
 
谭佳佳刚才多少听到了一点张忠实的痴情,不由默然起来,很多人,很多时候,什么面目,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林逸飞又翻了一页,目光突然凝望在那里,半晌才念了起来,“我终于和良在一起,我把自己都给了他,他会说很多很多的故事,我最喜欢听的,就是鬼故事。我知道他让我害怕,我也特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记得有一次,他和我讲,这里的坟墓算得了什么,他见过一座坟墓,埋葬了千万计的士兵,那些士兵从来没看腐烂过,栩栩如生的完好无缺。可是那还不是最奇怪的事情,他说在那里竟然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是活的,能走能动!”
 
卷六 京华烟云 第二十四节 计胖子 作者:墨武
 
谭佳佳听听到林逸飞说坟墓中有一个军官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段她也早已经读过,既然计良可以在坟墓中出现,那么再出现个人也是不足为奇。
 
林逸飞的一双手,本来稳如磐石,却是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顿了半晌才念道:“我不信,我知道他是骗我的,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但是我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躲在他的怀中。他好久没有再说什么,等到我抬头望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脸上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定定的望着前方,喉咙咯咯直响,额头上青筋隐现,竟然是自己十恐怖的样子。”
 
“这个讲故事的也实在太失账,没有吓到别人,反倒把自己吓的不轻。”谭佳佳笑了起来。
 
“你不信?”林逸飞终于抬头问了一句。
 
“你相信?”谭佳佳反问道。
 
林逸飞犹豫了一下,并不作答,又继续念了下去,“我问良有什么事情,他突然伸手指向了窗外,声嘶力竭的向我问道,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我看着他的脸色,这欢真的有着害怕,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树影映到了窗户上。我问他看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平静出下来,搂住我笑了起来,说是在吓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们搂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摸我后背的那只手,满是冷汗,冰凉一片。我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我。”
 
读到这里的时候,林逸飞翻了一页,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笑然一怔,抬头望向了谭佳佳,“怎么突然到了求婚,故事呢?为什么没有讲下去?”
 
谭佳佳看了他一眼,“我想故事在胡花英心中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计良对她才是重要的,她不再记载那个故事,或者计良根本就再也没有讲过那个故事。”
 
林逸飞现在实在有些后悔。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你费尽全力的去查找,答案总是朦朦胧胧,盘根错节,让你理不清头绪,偏偏不经意的一个发展,又掀起了当年的真相。计良显然十几年前就是一个盗墓贼,而且进入了那个俑坑。不但如此,他还看到了一个人了,但是胡花英偏偏没有记录!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幕笼罩,四合院中静的吓人,就算浮雪落地的沙沙声,都是清晰可闻。阿水还没有消息,他就只能等待。
 
他又翻了几页,略过了那些少女表露心迹的话语,修于又停到后面一页上,喃喃念道:“今天计良向我求亲,我真地好高兴,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我即将成为世界上最幸辐地女人。”
 
他顿了下来,望着谭佳佳,“从这里的记录来看,好像和你的推测不太符合。”
 
“你往下看。”谭佳佳用手示意一下翻页。
 
林逸飞又翻了一页,已经接近了末页,没有念出来,反倒怔了一下,笔记封皮光鲜,显然是后换的,笔记的每页都很整浩。看不出胡花英这样的一个人物,一个笔记保存了十几年,竟然还是完好无损,可是最后一张却像是水泡出来的一样,一页纸上只写了几个大宇:他走了,为什么?
 
“这是泪水泡出来的,胡花英当时一定很伤心,她此后的偏激性格,和这个计良的不辞而别肯定有着很大的关系。”谭佳佳叹息一声“所以她虽然可恨,但我还是同情她,我是对事不对人的。”
 
林逸飞又翻了几遍日记,这才合了起来,递给了谭佳佳,“佳佳,这是她的遗物,不过我不建议给玉儿看,你不如送到警局处理,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谭佳佳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玉儿还小,她经历了太多悲苦的事情。我建议,还是让她少知道一些世事的丑恶为好。林教官,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林逸飞沉吟一下,“我推备,先去单独见见她的父亲。”
 
“谁的父亲?”谭佳佳随口问了一句,突然说了一句,“你是说计良?”
 
“不错。”林逸飞缓缓叹口气道:“我不知道那个计良是不是我见过的计良,若是两人就是一个的话,所有的事情,那就会有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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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而获的事情虽然有,但是很多人的成功,都是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和巨大的代价。
 
这里的代价包括健康,幸福,或者健康。
 
很多人向往成功的时候,都把目光集中在那层光环中,并且为之奋斗终生,却不知道成功的背后,往往有着酸泪水,汗水,甚至血水!
 
成功的不见得是幸福的,就像厨师不见得胃口好一样。
 
计胖子明显胃口也不算好,他立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上面摆着的只不过是些龙虾,生牡蛎,象拔蚌,还有一瓶法国干红,却是微微的皱着酸眉头。
 
记得有句歌词唱的好,一些人总是一无所有,一些人却是得到太多。这桌菜很多人一辈子都是无法尝到,他却已经有些厌倦。
 
就像某某广告词说的好,xx虽好,也要xx喜欢一样,你给成天尝遍大鱼大肉的,再给你端上一碗油汪汪的东坡肉,虽然咽下去如同水一样的滑溜,但是激到胃中,却让你胃中有种抽水马桶被拉掉塞子的感觉。
 
“计先生,多吃点。”请客的人其实若论分量或许还不如计胖子,但是若论密度,实在不输计胖子的。
 
他比计胖子矮了差不多一头,但是重量却绝对不差于计胖子,所以,他剩余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肚子上。
 
都说怀才像怀孕,日子久了才能看出来,可是他这种肚子,却让人觉得不像怀孕,不像怀才,而只是像个吃饱了苍蝇和蚊子的蜘蛛。
 
胖子喘动着粗气,打着酒气,放着臭气,还是不遗余力的端着酒杯,“计先生,来,感情深,一口闷。”
 
无论计胖子以前干过什么,现在在他的眼中,都是大主顾,得罪不起,何况他还是有求于人,“计先生忙,我能够请你过来,实在算是三生的福气。”
 
计胖子却是一点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同样是胖子,他却觉得眼前的胖子更让他讨厌。他走过的桥比很多人走过的路还要多,挖过的坟比一些贪官的别墅还要多的多。在请帖送来之前,早就知道,这个张大富是别有所求,而对于他求的是什么,也是心知肚明了。
 
“张老板,有事就快点说吧,我想在我未醉之前,还能有点判别力,不然等到酒醉了,被你扔到阴沟中,都是不知道怎么死的。”计胖子说的不冷不热,望着眼前的那杯法国干红,红的有些发紫,仿佛人体流出的鲜血凝结后,透露出的那种颜色。
 
他还有什么看不开?
 
他觉得很好笑,他其实早就应该死了。十几年前在坟墓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会死了,可是他竟然能够活下来。几给月前,他也准备死了,几个同伴死的都很惨,死于人性的自私,死于人性的贪婪。为出一口食物,有的时候,人表现的和禽兽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能活着出来。
 
可能是他还不到死的时候,他知道很多时候,死是突如其来的,不可预知。
 
“计先生真是说的笑话。”张老板一张胖脸油光发亮,好像吃的东坡肘子都涌到了脸上,又仿佛他就是四喜丸子的代言人,“我们招呼计先生还来不及,怎么敢把计先生扔到阴沟里面。”
 
计先生,真的是给好笑的称呼,计胖子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张老板别看肥的和猪一样,其实很有钱,能让他这种有钱人称呼一声先生的,无疑是有先生的本钱。可是谁又知道,这个计先生,以前活的跟狗一样,谁又知道,这个计先生,过了几年阴暗不见天日的生活!
 
他一直很喜欢坟墓,因为那代表着财富,可是他因为财富已经忘记了,坟墓其本来的意义,是代表着死亡!
 
“一会吃完饭,计先生赏个脸,天上人间怎么样?”张老板看着计胖子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暗地咬咬牙,看样子不出血是不行了,天上人间一趟下来,那可真是有点失血的感觉,可是相对以后的生意而言,那还是小意思。
 
谁不知道,经过计先生鉴定的文物,身价不是倍增,而是十数倍以上的。
 
“天上人间?”计胖子喃喃自语,那是京城的一给奢华的地方,没有你想像不到的享受,可是却有你想像不到的花费,他亲眼看到,两个人拚的洒,就可以在京城买下一栋别墅。
 
钱在那里,已经不是钱,只能算是流水。
 
可是现在在他计良的眼中,钱又算得上什么,钱只能算得上钱,其他的,什么都代表不了。
 
“计先生,我们这次,主要是想让你帮忙鉴定一下就要出展的文物。”张老板终于说出了来意,他怕再不说,自己这个劝酒的恐怕要先倒下去。
 
“哦?”计胖子目光一亮,转瞬黯淡,懒洋洋的说了句,“拿上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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