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第一章来自北方的威胁
黑暗之门27年1月1日，铁炉堡。
即便整个卡兹莫丹都下着暴风雪，这座建于深山之中的伟大城市内部依旧温暖而热闹。与平时不同的是，在新年的第一天，除了在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上庆贺新年的人们之外，还有比以往多出好几倍的军人。在军事区中央大厅外面早已聚集了无数的高级将官，或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游侠。此刻他们脸上都挂着复杂的表情，不停的谈论着即将开始的一件大事。
“伍德？冯？克洛斯将军到！”一个身披白色重铠的卫兵用响亮的声音喊道。
人们立刻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整个大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军事区的入口处走了进来。他披着一件蓝色的斗篷，露出了斗篷下的火红色铠甲；他的脸饱经沧桑，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威严的光芒。当他从人群中走过时，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以及不可动摇的意志。毫无疑问，这就是联盟对抗亡灵天灾部队的总司令官，被尊为联盟战神的伍德。
他举起粗壮有力的手臂，向聚集于此的将官们挥舞着，随后就走进了大厅里。
这宽阔的房间里每一块石头都无不在炫耀着矮人们精湛的石工技术。此刻大厅里所有的灯都亮着，光芒甚至显得有点刺眼。一面庄严的联盟旗帜悬挂在大厅正中央，而在它的正下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清楚沙盘包罗了整个瘟疫之地。当伍德将军走进大厅时，发现已经有好几位熟识的将军已经比他先到了。
一位打扮得很朴素的骑士蹲在沙盘旁边，从背后看去，他已是满头白发，身形也微微显得有点老迈。他正拿着一根棍子，在沙盘上轻轻点了几下，然后又用手托着腮帮子，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声叹息，随即站起了身。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走进来的司令官。
“哈，伍德！”老骑士本来愁眉不展的脸上立刻荡漾起愉快的神情，“我都等了你半天了！”
“冯兹？吕东爵士！”伍德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冯兹？吕东爵士愉快的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看看，你竟然吃惊成这样，老朋友。我在冬天之前就已经回到南方了，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办，没来得及向你打声招呼。怎么，你不高兴？”
“这怎么可能？”伍德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他的声音非常洪亮，其他军官也都转过身来看着他。“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感到很高兴。我只是突然看到你出现，有点吃惊而已。”
“哼哼，这才算是我的老朋友。”冯兹爵士向他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我们又要开始共事了，伍德将军。希望今后的一段时间能合作愉快。”
“我也一样。”伍德用力握住了爵士的手。
这时候，外面的礼炮连续响了好几声。
“看来有不少人都来了……联盟的高级将领今天会第一次全部到齐吗？”冯兹爵士一边开心的说着，一边用手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会的。”伍德毫不犹豫就作出了回答。“除了在前线的那几位之外……”
外面的卫兵开始响亮的报出刚到的将领名字。
“珊蒂斯？羽月将军到！”
走进门的是一位容貌动人的女暗夜精灵。她穿着紫色的鳞甲，一对深邃的银色瞳孔像钻石一样镶在她几近完美的淡蓝色面孔上。她迈着大方的步子走到众人面前，优雅的行了个礼。大厅里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她——羽月将军，南卡利姆多的守护者。参加过两次对抗燃烧军团战争且战功赫赫的她，在整个联盟都算得上是最受尊敬的英雄之一。
伍德正准备向她回礼，又连续响起了三个声音：
“罗达里奥？观星者将军到！”
“哈维？拉尔夫公爵到！”
“奥古斯通？雷锤元帅到！”
冯兹爵士更加兴味盎然。“哟，这可真不得了！连他们都来了！我本以为罗达里奥只会在月神湖畔看星星，而公爵也一步不肯离开他寓所里的女人们。”
“他们有必要来这里。”伍德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这场战争会比以往更为残酷，我们必须动员一切能动员起来的力量。”
“你是对的。”老骑士冲着他点头，“我在瘟疫之地的那段时间，能深刻体会到我们究竟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伍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但随即消失了。他走上前去，和刚来的几个人打招呼。冯兹爵士却因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又想起了之前经历过的那段日子。他不由得一声叹息，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来自北方的入侵者，还有……难以想象的新战争……我们曾经咀嚼着它们带来的绝望和恐惧，而现在的我们，能够再度以当初那样的勇气向它们发起挑战吗？”
卫兵又一次大声呼喊起来，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最后两位来访者的名字传进了他耳里：
“大德鲁伊艾鲁拉？夜吻到！”
“约西亚？米奈希尔公主到！”
“喂，爵士。”伍德把宽厚的手掌放在冯兹爵士的肩膀上，“看看她们吧。”
两个纤细的身影映入了老骑士的眼帘——最后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轻的暗夜精灵，但她竟然身穿着代表大德鲁伊身份的“梦游者”。她有一双在暗夜精灵族群里非常罕见的天蓝色眼睛，没有面纹的淡紫色脸上漫溢着完美的淡雅笑容；她的头发如同常青树一样碧绿，扎成了粗长的辫子，搭在肩上。显然，她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大德鲁伊艾鲁拉？夜吻。
在大德鲁伊背后，是一位黑发的人类少女。老骑士看到她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的惊讶。他认得她所穿着的东西——那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洛丹伦王室“战姬”的衣物。最优秀的裁缝精心编织的华贵礼服与最卓越的铁匠全力打造的源质铠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覆盖在她看似柔弱的身躯上；她腰间别着一柄长剑，蓝色的缎带将长发绑成了马尾，而一张秀丽而健康的脸也完全显露了出来。
“你就是约西亚公主？”老骑士眼睛直视着她。
少女点了一下头，随即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冯兹？吕东爵士，很高兴能见到您本人。”
所有被允许进入大厅里面的将领现在坐在为他们准备好的座位上。大厅被布置成一个圆形的会场，众人的座位正对的方向就是位于圆心的沙盘。现在，伍德将军和奥古斯通元帅就站在沙盘边上。
“人已经到齐了。”伍德用他洪亮的嗓音缓缓说道，“那么我们开始会议。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吧——这次会议目的是为了制订出对抗亡灵天灾的战争计划。大家都知道，自从上一次天灾入侵，给我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之后，已经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我们从未放弃过与它们的对抗。”
他拿出一根细长的棍子，指向沙盘上的瘟疫之地地图，在其中几个地方点了一下。
“其实，战争从未中止。五年前，天灾军团的死亡骑士，阿尔萨斯……”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的望向约西亚公主。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见她的眉毛猛的往上扬了一下。
将军轻轻咳了一声，把棍子拿起来。“他回到了诺森德。据后来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他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盘踞在那里的巫妖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没有人亲见，也没有必要去猜测。惟有一点是我们肯定的，那就是阿尔萨斯已经和巫妖王合为一体。他成为了亡灵天灾的新主宰。”
在他身旁的奥古斯通突然大笑起来。这个蓄着红色胡须的矮人用岩石般坚硬的双手猛的拍了一下沙盘的边缘，然后抬起头来盯着伍德。
“司令官，既然你不喜欢拐弯抹角，那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矮人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卯足了力气。“既然我们要商议的是现在发动的战争，那就从现在开始说！”
伍德半闭着眼睛，朝矮人行了个礼。“我并不是在说没用的事。我想说的是，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而亡灵天灾虽然依旧在瘟疫之地肆虐，势头也没当年刚刚入侵时那么猛了。在最近的几年时间里，无论联盟还是部落，都在努力抵挡着天灾的扩张。虽然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我们也成功将它们主力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洛丹伦大陆北方——主要就是东西瘟疫之地。”
“好吧，好吧，司令官，那这与我们即将发动的战争又有什么干系？”矮人用讥讽的口吻说道。“难道你还要分析一下在瘟疫之地的各方势力分布？”
“我正有这个打算。”伍德一边说，一边用棍子指着西瘟疫之地北方的一块绿色区域。“比如说，血色十字军。”
“那群狂热的疯子？他们把没穿红衣的人都当成是亡灵天灾！”奥古斯通朝沙盘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司令官，莫非你还异想天开的去幻想能与他们合作？这简直是……”
“等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矮人越来越出格的话语。一位高个子暗夜精灵站起身，同时把一只手举了起来。他刚一开口，所有人就立刻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他穿着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们喜爱的“怒风”装束，但在外面又套上了几件看上去非常沉重的精钢铠甲。他的头发和脸都是深蓝色的，而眼睛竟然是在暗夜精灵的族群里已经几乎绝迹的琥珀色。
“罗达里奥将军！你想说什么？！”矮人对他突然打断自己的话而显得非常不满。
“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位对付亡灵天灾的专家吗？”罗达里奥的手指向坐在他对面的冯兹？吕东爵士。“对于血色十字军，不如先听听他的意见？”
奥古斯通愣了一下，话也立刻停住，没有再说下去。伍德如释重负一样吐了口气，朝冯兹爵士使了个眼色。爵士理解了他的意思，冲着他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沙盘前面。
“血色十字军……他们曾经正义，但后来陷入了疯狂。”他接过伍德递给他的棍子，目光在沙盘上徘徊着，就像他自己又一次走进了那片死亡之地。“我不能断定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可以说明——导致血色十字军走向极端的根源，是恐惧魔王巴纳泽尔。但他现在已经被消灭了。理所当然的，在东西瘟疫之地的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在脱离了恶魔的支配后，血色十字军会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这也许是我们应该思考的地方。”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一旁的矮人不高兴的瞟了他一眼。
“我？哈哈。”老骑士笑了起来，“在瘟疫之地，想要活得更好，就尽量少和亡灵天灾之外的东西为敌……看好了，这里，壁炉谷；还有这里，提尔之手。这两座城堡是血色十字军在瘟疫之地的两大据点。虽然他们的方法很极端，但他们也确实让这两个地方成为了瘟疫之地仅有的两块几乎没受到瘟疫污染的，可令人安心的堡垒。而且，他们现在处境也很艰难，正在想办法寻求援助——这也许是我们联盟与血色十字军重修旧好的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难以理喻！”矮人狠狠用脚蹬着地板。
“对我而言也有些不可思议。”伍德说道，“但并非没有道理。我们回归正题……亡灵天灾这么多年来虽然没能被清除，但它们也确实不如以前那样充满侵略性了。我从军情七处的侦探发回的报告中得知，最近这半个月，亡灵天灾似乎没了斗志，也没有发起过什么进攻，而是倾向被动的防御。阿尔萨斯成为它们的主宰之后，它们就越来越士气低落——这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而且，现在也可以说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时机——奥特兰克山脉的补给线打通了；暴风城的第二军团能够自由调动；再加上天灾们正处于萎靡不振的时期……立刻开刀，也许一鼓作气能把瘟疫之地的很多地区控制权都夺过来，甚至从此占据主动！”
他一双大手用力的挥舞着，仿佛在昭示着美好的前景。在座的将领们却没司令官那样激动而充满美好的愿望——他们不少人面带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反攻计划似乎也太仓促了。”哈维公爵有气无力的说。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罗达里奥将军用手指不停敲着膝盖，“首先，天灾突然的低迷会不会隐含着什么阴谋？此外，就算发动战争，我们怎样和血色十字军达成合作协议？”
“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组织，在这个月中旬将要进行一次谈判。”冯兹爵士接上了他的话。“但因为考虑到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还没定地点。但在我上次离开那里的时候，银色黎明的一个人告诉我，希望联盟和部落都派人出席这个会议。他们也想要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我认为这次谈判对当前的局势是一个良性的推动。”
“谈判？”在座的所有人都显得来了兴致。“银色黎明和血色十字军的谈判？”
“正是这样。”爵士耸了耸肩膀。“但是银色黎明也提出了一个委婉的要求，就是希望我们能和他们一样认真对待这次谈判。因此，如果要参加的话，我们需要找一位能让血色十字军信服的使者和我一起去……这有点麻烦。血色十字军的高层大多是以前洛丹伦王国，或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旧臣，主要成员也都来自旧王国的各个地方。他们是否能真正放心的接受现在这个没有洛丹伦的联盟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那里。”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严肃的气氛。从人群中举起了一只手。爵士吃了一惊，立刻转过头来，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其他人也跟着望了过去。
“约西亚公主？”爵士疑惑的打量着坐在最后排的，目光坚定的少女。
“唉，所以我就说我不喜欢铁炉堡。这里环差，空气不新鲜，成天除了打铁的声音就是爆破实验失败的声音……酒还不错，但烤乳猪硬得能把门牙都崩掉……遍地都是女矮人，就算偶尔看见几个侏儒，也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天啊！没好吃的又没美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
维恩坐在酒馆最偏僻的角落里，把双脚放到桌子上，嘴里的抱怨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他不耐烦的挠了挠脑袋，端起大酒杯准备再猛灌几口，却发现酒杯已经空空如也。
“喂，老板，再给我两杯特大号的卡拉诺斯烈酒！”他用脚跟击打着桌子，几乎惊动了整个旅店的客人们。
坐在他对面的女侏儒轻轻咳了一声。维恩马上把头转了过来。
“怎么了，克罗米？感冒了吗？”
“不。”克罗米摇头——她从坐到这个位置上开始，就把头埋在书里，没抬起来过。“酒精会使大脑的反应变得迟钝。”
“嘿嘿……”维恩露出狡黠的笑容，把双脚从桌上放了下来，而把脑袋支到了女侏儒面前。“你以前从来没关心过我喝酒的问题哦？”
“是吗？”克罗米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蒸馏水一样索然无味。
维恩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这个满嘴酒气的猥琐男人紧紧搂在怀里。他用自己胡子拉渣的瘦脸使劲蹭着女侏儒可爱的脸蛋。
“你一定是对我有感觉了，一定！”维恩一边说话一边打着酒嗝——他眼中的克罗米已经变成了两个，这更令他心花怒放。“克罗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就是你最可爱之处啊！啊，如此纯洁，如此天真，又如此美丽，我忍不住要……”
“要你个大头鬼！”塞尔娜的咆哮声猛的震动着他的耳膜。他看到一只纤细的手挽住了克罗米，随后他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你又打我！”维恩捂着脸大声叫嚷着——那个野蛮的暴力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面前。
“谁叫你欺负克罗米？！”塞尔娜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哎，哎……”维恩耸了耸肩膀，“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反正我的事情也办完了，休个假，找点乐子，又不会死人……”
“少给我讲这些歪道理！”塞尔娜一把抓过服务员刚端过来的酒杯，在维恩惊诧的目光中，一口气将满满一杯烈酒喝了个精光。然后她满脸通红的把杯子扔掉，伸出手指着维恩的鼻子。
“收拾好行李！会议结束之后你得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嗝儿……克罗米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