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第九章黑日（上）
克尔苏加德心满意足的看着魔法的镜子里不断浮现出来的景象。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宴会的开场比计划之中还要完美。现在，他只需要待在自己钟爱的宫殿里，观赏着正发生在瘟疫之地的一切情景——他甚至已经用不着再指挥什么或是安排什么，因为忠诚的部下正在有条不紊的打理一切。
但他却不愿意仅仅以观众的身份来经历这伟大的时刻。
“面对我，凡人！面对天灾的力量，然后选择顺从或是死亡！我是克尔苏加德，代表巫妖王至高无上的威严而来！你们这些不值一提的虫豸们，抬起头来，好好看看你们脑袋上的城堡！这是我的旗舰，是将要统治你们每一个人的宫殿，记住它的名字——纳克萨玛斯！”
他的声音被环绕城堡的魔法无限的扩大，传到了瘟疫之地的每一个角落。他愉快的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些惊惶失措的面孔——凡人怎么会想到，在他们正准备向天灾发动攻势的时候，已经在瘟疫之地的上空等待了整整五年的死亡军团会抢在他们之前降临大地呢？
“我已将宴会的第一盘美味佳肴——巫妖王的坐骑，伟大的冰霜巨龙送给了你们那所谓的联盟。现在，我将为另一群自称部落的客人送上我的第二盘菜！”他双手朝“镜子”一指，流转的景象立即停止在西瘟疫之地的“亡灵壁垒”上面——那是部落修筑于通往提瑞斯法林地的要道上，阻止亡灵天灾入侵的要塞。“啊哈，我看到什么了？！‘被遗忘者’！对，非常正确！你们就是被尊贵的王所遗忘的一群迷途小猫！没关系，现在我就接你们回家……”
他高声狂笑起来。“帕奇维克，我的战神，踏平他们的要塞！”
亡灵壁垒的大门已经关闭，部落的哨兵们在工事背后严阵以待。当天空变得一片漆黑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即将来临。匆忙之下，甚至来不及撤回在西瘟疫之地侦查敌情的斥候，他们就强行封锁了要塞的通道。在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东南方的天空中那白色的阴影——萨菲隆开始肆意蹂躏联盟的勇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营地。那散发着阴森寒气的苍白之姿令被遗忘者都感到无比的恐惧。
但克尔苏加德既然要剿灭联盟的反抗势力，自然也不会放过部落。在短短几分钟之后，亡灵天灾的地面部队如潮水般涌入了西瘟疫之地——甚至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发动起这样浩大的攻势的。任何敢于阻挡这支队伍前进的人都像稻草一样被收割掉。他们被刺穿了心脏或是头颅，纷纷倒在正以惊人的速度枯萎腐化的土地上。死亡骑士的战马踏过他们的尸体，而在这之后，他们中的不少人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再度拿起了武器，加入了天灾军团的队列之中。
“它们来了！拿起武器战斗！”
“为了部落！”
哨兵已经别无选择。部落并未像联盟那样组建起大军，现在驻守于要塞的兵力也很有限，但他们的背后就是属于部落领地的幽暗城，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然而，反抗同样徒劳。
要塞的门被砸开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一只身躯肥大的憎恶——这种用尸体的碎片拼成的怪物是天灾军团的主力战士之一，在无数的战争中都留下过它们那恶心而恐怖的影子。所有的魔法和箭矢在下一秒钟几乎同时招呼到了它身上——这么猛烈的攻击足以将一条刚成年的龙粉碎。但部落的勇士们很快就目睹到这只憎恶的步伐并未有丝毫的减缓——它的身躯仿佛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看上去根本没受到一点致命的损害。
“见鬼！”年迈的指挥官失声叫了起来，“冲锋，勇士们！我们必须在这里打败它！”
几个健壮的牛头人在他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上去。但他们的武器还没碰到憎恶的身躯，这看似笨重无比的大怪物突然将手中的大砍刀横着一抹。从它身前无端掀起了一阵锐利的旋风，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牛头人们同时拦腰斩断。
“帕奇维克想要陪你玩。”憎恶含糊不清的说道。它大步踏过战士们的尸体，朝人最多的地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抡起武器乱砍。没有人能阻止它前进，因为他们都无法挡住它的蛮力。它轻松的把最坚固的盾牌和铠甲砍得严重变形，活活压扁这之下的血肉之躯；缺乏有效庇护的人则被高高抛向高空。在它的背后，更多的天灾士兵已经冲入了要塞。它们脚下是被鲜血染红的土地——部落哨兵破碎的肢体散落在各处，其中就包括他们的指挥官。
亡灵壁垒沦陷了，通往提瑞斯法林地的道路被亡灵天灾打开。
“嗯，好像第二道菜也已经弄好了。”光之领主朝西边的天空望了一眼。“联盟和部落，哼哼，这些无聊的乌合之众终究也就是一群半吊子。”
“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罗达里奥大声朝他咆哮。这位一向沉稳的将军此刻使劲攥着时刻不离身的长矛，手心里已满是汗珠。
“你这问题问得很好笑。”领主正眼都不看他一下，“我们天灾军团会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从那个时候开始……”
“你们这些死过一次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坟墓里！”
罗达里奥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恶狠狠的念了一段没人听得懂的咒语，身体马上开始了变化。他的脸伸长了，变得异常狰狞；身上的肌肉都鼓胀起来，几乎要将衣服都撑破；他的双手也明显伸长了，指甲变得狭长而锋利。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狼人的模样。然后他举起长矛，以肉眼都难以判断的速度朝光之领主冲了过去。
领主显得泰然自若。他伸出一只手，稳稳抓住了他的长矛。罗达里奥马上使劲向后一抽，却无法将长矛从死亡骑士的手中挣脱。他气愤的大声用达纳苏斯语叫骂着，而领主只是用诡异的微笑作为回应，同时把长矛举到面前，用冰冷的双眼仔细观察着刻在矛尖的纹路。
“奎尔萨雷恩，真是把好武器……”他用鼻子嗅了宿矛尖，然后半闭着眼，似乎陶醉于某种气息之中。“上面还残留着一位美丽少女的鲜血呢！对，就是那个名为卡露娜的少女……”
“海鲁西！”罗达里奥发疯般的叫着他的名字，拼命将长矛抽了回去。他朝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脚使劲一蹬地，长矛随着他的身躯，以更凶猛的架势刺向死亡骑士的胸口。他的动作比那些活跃在黑暗世界中的凶残狼人都还要敏捷，但领主依然和刚才一样，将手朝身前一伸，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长矛。
“你很无趣……”死亡骑士叹着气，身上的黑色电流开始无规则的躁动起来。“算了，既然你想这么早离开宴会的话，我就送你和你朋友一程。”
一道电流飞快的通过长矛，传到了罗达里奥身上。他全身猛的一震，身上随即发生了奇怪的爆炸。披在“怒风”上面的精钢铠甲变成了大小不均的碎片，四散开来。而他自己也飞了起来，狼狈的摔在领主面前。
领主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扬，之前还没用过的另一只手缓缓举了起来，直指向目瞪口呆的塞尔娜，以及她的同伴们。
“你们不要妄想能抵达那个什么垃圾礼拜堂了……上吧，仆人们。通通杀光，别留活的。”
他身后的天灾士兵们发出一阵鼓噪声，然后便如潮水般冲出了树林。
“快点，让我看看你们濒死之前扭曲的表情。”领主一边说，一边骑着马，正对着塞尔娜冲了上来。“特别是你，约西亚？米奈希尔公主。”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塞尔娜丝毫不敢分心，紧紧攥着剑。“但是别以为我们和你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
“哼哼，是吗？反正你们最多就是大号的虫豸而已。”领主说话间已经将手高高举了起来，从他的手心射出可怕的闪电。他本已经准备看着这个嚣张的少女被烧焦的样子，但塞尔娜竟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在瞬间朝旁边一闪，躲开了致命的魔法。
“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塞尔娜提起剑，身体已经轻盈的跃起，正对着他的头顶劈下。他连忙又放出一道闪电，但这次同样没能打中塞尔娜。眼看锋利的剑刃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他用力打了一下骷髅战马。人和马一同在地上转了一大圈，银白的剑身从身边不远的地方掠过，掀起的气浪在地上留下了一条不浅的裂缝。
“呼，你还真有两下子！”领主吹了一声口哨，“这可不行！我得认真一点了！”
他又将手举起来，这次手中聚集的能量让塞尔娜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锵锵！直接把你们全部轰上天！”
从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隆隆的声音。领主听到这声音时，脸上又一次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啊哈！我还以为这次宴会的主菜还要过一会儿才上来……克尔苏加德大人也等不及了么？这下子你们倒大霉啦！”
“你老在那里废话什么？！”塞尔娜大声质问他。米奈希尔之怒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朝骷髅战马的腿砍来。领主拉了一下缰绳，战马轻轻一跃，没有被砍中。
“呵呵，我不是说废话。”领主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用手指着纳克萨玛斯的方向。“来，美丽的公主，跟着我一起幻想……如果你们那个什么暴风城，什么铁炉堡，这些城市的头顶上都有一个我们的宫殿，这会是如何神圣，如何美丽啊！难道你不期待这样时刻的来临？”
“……你在胡言乱语吗？”塞尔娜强作镇定，但脸色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她隐约发现这家伙并不是说谎，甚至脑中已经开始悄悄的勾勒出一个最恐怖的可能性。
不可能！她强迫自己要认为这只是敌人让她分心的谎言。这绝对不可能！
“奥古斯通元帅，外面的天气好像有异样。”
“什么异样？卡兹莫丹一直都是这种鬼天气！”奥古斯通正趴在沙盘旁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上面打上了红色标记的地方——那是原定向天灾发动第一次进攻的地点。他不耐烦的朝副官挥了挥手。“别打扰我们做正事。伍德那家伙，现在大概已经攻进东安多哈尔了吧！”
“对不起，元帅，我认为你有必要听这个报告。”副官的神情非常复杂，“雪是黑色的。”
“哈哈哈哈！”奥古斯通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然后他猛的转过身，恼怒的盯着副官。
“你在放……”
他脚下突然一滑，狼狈的摔倒在地。这时候他发现地面竟然在莫名的震颤。
“卡兹莫丹也会有地震？”
“感觉到大地的震颤了吗？愚蠢的凡人们！”如雷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感觉到了！你这罗嗦的家伙！”他不假思索的破口大骂。但话脱口之后他才看见副官正闭着嘴，一脸茫然的和他对视着——刚才那句话显然不会出自这家伙之口。
他有点迷惑，而那声音似乎是做出了解答，继续隆隆的在他耳边回响起来。不，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很迷惑。他们捂着耳朵，仔细的想要寻觅这声音的来源。
“全世界所有渺小的凡人们，聆听我的声音，并且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克尔苏加德，代表王的意志而来！整个世界现在都将听到我的声音！我告诉你们这些还在自以为很坚固的城堡里面做梦的虫豸，你们派出去的部队已经全部被天灾军团所征服！我们的宴会已经在圣地开始，而现在我要把最高潮的大餐奉上！”
“不可能！”奥古斯拔腿就朝铁炉堡的大门跑去。
大地依然在剧烈的震颤。他看到很多人正尖叫着，脸上挂着惊恐，畏惧，甚至是绝望的表情，从大门的方向跑来，他们纷纷躲进自己家里，用力关上房门。整个铁炉堡已经乱成一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穿过逃难一样的人群，最终走出了铁炉堡多年来从未被攻破的大门。门外的卫兵们也都和刚才的居民一样，面孔因为奇怪的惊恐而几乎完全扭曲了。这些矮人们无一不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大张着嘴巴，瞪直了眼睛，仰视天空的方向。
雪下得很大——雪花是黑色的。
“现在，绝望吧，乞求吧，或者跪下向我们宣誓效忠吧！我们的宫殿已经降临到你们的头顶，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被伟大的天灾所掌控！”
奥古斯通发现自己身体有点不听使唤，正在微微的颤抖。但他最终还是抬起了头——然后他就和那些卫兵，甚至和那些之前被他认为是胆小鬼的居民们展现出了完全一样的神色。
阴霾的天空中，一座无比巨大的，黑色金字塔一样的城堡高悬在这些绝望的矮人们的头顶。城堡底部的巨大绿色水晶正发出阴冷的光芒；而城堡的四面墙上都有大张着嘴的骷髅浮雕。绿色的毒液从浮雕的嘴中倾泻而出，落到已经变为黑色的大地之上。树木正在枯萎，以往雪白的土地现在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艾泽拉斯属于天灾！”克尔苏加德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响亮而恐怖。
萨菲隆还在寒风营地上空盘旋，而这营地中还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伍德的耳朵已经完全聋了，身体的大部分也被冻僵。他无比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望着那灾难的身影，而本来昂扬的斗志已经被这场无休止的暴风雪完全摧毁了。
他眼中溢出了泪水。终于他用上最后的力气，朝着天空大声咆哮起来：
“亡灵天灾，我们永远不会屈服！你们一定会被消灭！”
萨菲隆吃了一惊，随后就望向那个还胆敢冒犯天灾威严的凡人。
“你很有勇气……”他口中喷出的寒气像是要把天空都冻结，“但你终究还是太渺小了。”
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把伍德彻底送进地狱。而在他的头往后仰的时候，眼中突然掠过一个土黄色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身影就狠狠的撞到了他身上。
冰霜巨龙发出一声尖啸，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他使劲扑打了好几下翅膀才总算保持住了平衡，随即将身体正对向那个突然出现的敌人。
在他面前是一条身形和他差不多大的青铜龙。
“烦死了……克罗诺木那家伙，就知道成天到晚的把我当仆人一样使唤。”阿纳克洛斯一脸的不耐烦。